内容简介
华严可以说是一切法的共法,也是一切法最终趣向成佛这个目标的大背景,所以华严和一切法既是兼容的,又是独立的。华严的本体就是让我们认识到最核心的菩提心是什么。从这个角度来讲,学习任何的言教、修证、方便,实际上都是为了开显菩提心而已。菩提心为什么如此深奥呢?不是菩提心深奥,是因为我们杂染的缘起与万事万象的重叠,它们呈现一种动态的方式,遍布于生命三世的每一个角落,是我们走的轮回的路太复杂,并不是法复杂。
从华严的观点来说,心就是所谓的真相、实相,这就是菩提心的本质,而我们违背了这个菩提心,造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佛于一代时教当中处处指归,是根据我们在路途的具体情况为起点,这个起点也就是法的缘起。我们“迷”是从自心与万事万物的互动,或者以业感而迷,从业感当中分解以后,看到缘起即是解脱。但是解脱的也只是业感,并没有到家,就是并没有洞达真理,只是相似。这个相似,佛在《法华经》以“化城”为比喻。从这个角度来看,佛一代时教是非常圆融的,佛根本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开显我们的菩提心。
佛与众生,皆为心造
为了开显菩提心,佛以他的本生以及他的言教处处指归,本生是密意,是教证,教言是语言的方便。他到底想让我们体认到什么样的真理?佛之所以成佛,他也是称法性身来成如实道,“法性身、如实道”就是佛的显现、显示。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法界才是最重要的背景或者资源。法界到底是什么呢?法界与心是匹配的,法界是心的对境,心是法界的密意。从这个心当中,我们说佛心即是菩提心的认识和兑现圆满,所以成为佛果。
以“菩提心为因,大悲为根本”而开出诸法,“方便到究竟”,从菩提心的认知,以大悲去开发,当中是要假一些方便的法门。方便的法门即是行,行即是不断地矫正,不断地认知。但它肯定有一个大背景、大前提,第一课说的就是这个问题,这就是第一个话题——华严不共的地方,结论就是:心为能造,佛与众生是所造。
于能造与所造当中,我们现在想要成佛肯定要认识心,这是一切教法的核心。对于心的认知也犹如初一到十五的月亮,逐渐增上,如何才能到达不动呢?十五的月亮圆满之相是本具,而非因缘所生法。因为业力,我们有了时空的因缘,有了角度,所以看到了月亮的圆满不圆满。但对于月亮来说,从来不存在初一、十五,或者上弦、下弦之分,这就是方便。针对这一初一、十五的现象,是我们菩提心逐渐显露的行布,即所谓的次第。而我们见到月亮就是所谓的直接开发。
换一句话来讲,心当中含着十法界的一切因,是含藏因,就像月亮是藏起来的。我们是逐步地随着因缘去认识,去开显它,这是我们的行法、行动与方便。但是在这个方便之前,我们肯定相信月亮是圆满的,就算我们还没有建立这个认知,但是生命是相续的,佛是如此的实证了法,所以佛给我们提出来月亮是圆满的,月亮的圆满是本体的圆满。
佛性非因缘法
一切法都是缘起的,不仅仅是从佛所说的法当中,从我们对万事万法的感知、经验当中也能认知到它。什么是缘起呢?就是没有一个法不是相待而生,相对为缘,你为我的缘,我为你的因,这样互相依靠。就像两根筷子之所以能夹上食物,就是一个为一个的依靠,一根筷子是永远不可能夹上食物的。但是不是多了就好呢?多了就多事了,所以就是相对。在世间的相对性当中才会有缘起性,你为我借力,我为你借力,筷子是一个组合,而诸法之有即是相对之有,诸法之本性之有只是暂时的幻象,因为它在变化。没有一个事物是有自性的,都在变化当中,诸法为什么能变?这就是生灭法的共相,它不得不变。换一句话来讲,它没有主宰。
而《华严经》当中提出一个非常重要的理论:我们的佛性非因缘法。当然,《大乘起信论》《宝性论》都在讲,大乘的核心就是承认佛性。但佛性有位、不得见,我们如何假以方便开发出它,这就是法门的方便所诠的真意。《华严经》说既然心为法界,法界为能造,佛与众生为所造,我们把这个心概括为菩提心,菩提心者远离生灭之相,自觉自明,不假因缘。“不得见”是因为我们在流转中,在主观中,在缘起中。
但是通过《华严经》,要为我们树立的第一个信心,也是最核心的信心:我们要以佛的教言为基本的前提,就是要认可自己有佛性。而佛性开为三相,它是菩提心,它更是法界性。所以在我们的法界性当中,从本质来说,我们现在所认可的自我,所谓的我们的名字、性格、命运、认知、已知的、未知的,只是我们无量“含藏因”当中的一份,我们的心本身也是从缘起的、纷乱的生灭相的心当中,我们的心也是法界性当中本具的。
生命为什么能够流转呢?因为从无始劫来到现在,在分段生死当中,我们自身的定位、认知受着法界的影响,更受着自己种子的主宰,在无限的时空当中不断地以一个直线来旅行。
我们的生命是单线的,主观与客观互动、交参,这样构成了我们轮回的路线。轮回不仅仅依赖于主观,更有客观、外在的一切时空的因缘推陈出新,无量组合。我们在无量组合当中不断地去感受,不断地追逐这个感受,所以每天看到的都是新的事物,每天都在背觉合尘。这也是一念心的生灭之相,也是以生灭之相安立了阿赖耶识作为我们主观性的无量资源的生灭,而主宰了外境无尽的自我的轮回、时空的存在,而时空本身也是缘起。鉴于法我二执的缘起,我们向内不断地以补特伽罗执为支点,用“杠杆”撬动起这么一个生命流转之相。
当然,核心还是在于我们对感受的追逐,感受实际上也和生命本质当中最纯净的一份有关。我们之所以能成佛也是有情,之所以追逐感受还是有情,这一份就是最伟大的创造力,就是这个法性当中最不可思议的一方面。缘起的事物有它的局限性,而在如来法身当中这一份不可思议,我们用一个名言来鉴别它,它既有伟大的创造力,自身又是有着无上的光明,拥有着无上的生机,它是组成有情的最核心的力量。这一份油然而生的觉性不假时间、因缘,不是缘起之法,任何相盖它不得,任何境夺它不得。哪怕“夺”也只是假象,因为它始终在,它是没有办法离开这一份的。所以从我们主观的修行的角度,把它叫做法身。
法身、法界、法性、菩提心、一念心、清净心,都是因为语言、逻辑需要在不同的背景下去适应它的一份而安立,而从性本具上我们称之为华严的法界。法界最重要的是说,我们无量劫来的生命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内容,而生命的大背景,所谓的不生灭、无变迁、本自具足,又有觉性,又有情感,它的这一份生机,它的这一份光明,我们一直在用,要不我们如何了了分明,了知一切呢?这在有情来说是平等的,所有的有情都有这种自然流露出来的,对照外境而生起的喜怒哀乐,而喜怒哀乐的本身即是觉性。比如石头没有这一份,所以我们只能说它是依报。
所以以这个来讲,我们的觉性不与万法兼容,说它是空性。因为万法主宰了它,在不变随缘当中,它永远不做主,所以被牵动。这是它的无奈,这是它的脆弱,这是它的迁转性与诸法的合一性。但是从它的本体来说,它无始劫以来远离一切外境,它可以与诸法合,但它永远保持着自己独立的美德和品格。这就是我们能够觉知的心,所谓能造的心,它本来是如此的圆满。
但是我们如何成佛?我们要去开显本具的觉性,从我们的本性出发,不是客人主宰主人,这里所对治的一切就是要对诸法的缘起性加以觉知,用它来照。所谓的“寂”是它的本体,所谓的“照”是它的功能。而作为它的本体,它远离生灭,不因为疾病、死亡……种种的这一切,我们的这份能知有所衰减。无论我们在六道的哪一个地方,它都在,但是说它在,我们也不能执实地看它,这又是它是空,因为它和一切万法合,即是缘起。所以我们开显的这一份是华严不共的地方,这就是菩提心。
深心、直心、大悲心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对于修行人来说,我们要的是成佛,是冲着这个最终极的目标去的,是不可回避的。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们发起来的是直心,从此到彼,从现在发菩提心到成佛,它完全是因果法,如射出之箭,我们的目标在于此,所以在中途不可以拐弯。所以我们发心首先发的是这种直心,而发的深心是什么?是无上的真心,这颗真心是因为被无始劫来所有缘起之法的影响力、惯性力给掩埋得很深,这就是我们到成佛之间的距离。再深的海底的宝珠,它的光明也是可以透过来的,它给予我们引导。我们的心朝着这个方向去,中间有再深的距离也不能够阻挡我们的这种信心,以及理解它的这一份心——胜解心。这种甚深的胜解与因果之间,是以现在发心到成佛为止的这一段,我们把它叫做深心。
在这个过程中,既然明白这个目标,我们会发现所有的众生虽然有着非常复杂的差别之相,但是他们都受着原始无明的遮盖。发菩提心既是为自己也是为众生,所以我们发的也是大悲心。所谓的菩提心也是法界的本相,我们的发心就是发此三心,所谓的深心、直心、大悲心。我们以这三个心为因,与果相应,能够主宰生生世世一切修行,能够让我们报无始劫来的难报之恩,能够酬我们无量劫中难酬之志。
出家人是靠立志活在世间的,我们的精神生命当中有很远大的志向——成佛,成佛是不是如想象的那么困难?如果说它是困难的,就是因为我们没有认清楚“心是能造,佛与众生为所造”。我们今天成为众生,实际上成为众生比成佛难,因为成为众生要靠缘起,而成佛只是本具的开显。因为我们在认识上认错了,所以才变得困难。所以我们发这三种心是要把果导引出来,奔着成佛的目标去。
有一个小故事:唐代在西域有一个沙弥,每天诵《华严经》。阿修罗与帝释天战斗,帝释天就礼请沙弥为他助战。沙弥说:“我又没什么本事,怎么助战呢?”帝释天说:“不要紧,法师就为我诵《华严经》就好了。”在法师诵《华严经》的功德之下,帝释天威德倍增,阿修罗不战自降,一场浩劫就终结了。诸天很感谢沙弥,说:“法师有什么愿望,我都可以帮你满足。”这个法师就是有直心,他说:“我不求别的,只求成佛,我这一生真的啥也看不上了。”帝释天说:“你要啥都好说,但你要的这个我帮不了你,要能帮你,我们也不至于还在轮回当中。”沙弥说:“那好吧,你们也不用挂念了。”就从天上返回人间。身上的袈裟蒙诸天的香薰之气,三个月所有的人都能闻见,可见天堂是多么殊胜!
当然,我们不知道佛界有多么殊胜,光一个天堂也值得向往。诵《华严经》的沙弥既有直心又有深心,更有大悲心。他没有大悲心,愿意帮天人的忙吗?他没有深心,肯定就在中途退心,天堂那么多的好东西,琳琅满目,哪怕要个香也好。他更有直心,要什么就说什么。这是历史上的典故。
这个法师也是一个凡夫,他为什么能够如此清晰自己的目标呢?实际上就是《华严经》告诉他的,因为所有的法门在中途的时候都必须以行布来安立,我们必须要站在自宗的立场,把这一阶段的工作做好才能往前走。但是从终极来说,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成佛,这才能够报无始劫来难报之恩。我们出家的本怀和福德产生的因缘都在这上面,如果不能报恩,我们与俗人何异,与草木一样无情,怎么能够成佛呢?所以报恩心本身在我们的生活当中,它就是菩提心的显现。
割爱辞亲的勇气是出家人的底色,这一点无可厚非。但从根本上来讲,我们还是对生命有情怀,不仅仅是为了报恩,还要酬我们的志向。我们今生都有局限,但是我们生生世世向着那个方向去,在局限当中满足这个戒律,满足这一时期、这一段生命的目标。我们抱着这个志向,没有《华严经》的支点和平台是很难的,因为在认识上会发生偏差,就算我们能够生起大悲心,也有可能成为“情染心”。
如果三心不能同时俱发,就算我们认可“心为能造,佛与众生为所造”,也不能够发起无住行。我们或者远离世间,对做事很畏惧,认为这个世间是要远离的,那就不能够如菩萨一样勇猛,为众生做不请之友;或者在做事当中迷失自己的方向,那也是很容易的,事本身就有遮理之功。离开这两个极端,我们就是带着菩提心的觉性一直往前走,而不忘失目标。这样我们看佛的一代时教都是为我们成佛准备的阶段性的资粮,才能够超越语言、文字了解佛的良苦用心,让佛法成为自己生命的灯塔,所以不达密意是不行的。密意就是制高点,制高点决定了所有人看到的东西绝对都是一样的,所以我们才能发起深心。
在这一点上,我觉得不需要很复杂的过程,因为佛开示《华严经》的密意就是为了解决成佛的问题。既然在《华严经》当中已经说了这个问题,佛说其他的一切法都是安立行布。见地是可以超越的,如果没有对世间业感的了知,我们对所有佛法的了解都会是空中楼阁,如世间人一样流落于思想,我们不得不借所思所想来贴近佛法,但是任何一处都不可以逗留。我们不思不想没有办法契入,但是所思所想一定是以佛为前提,这就是我们对佛的信心,所以华严讲信解行证。
解是行的基础
最高的目标一确定,我们现在发菩提心,开两道:一个菩提道,一个菩萨道。内在了解生命的规律,外在要借事历心,就会解终趣行。行以接事,事总归来圆摄理,不断地开显理,总归于无住行。以无住行而能够达到离言觉相、行起解绝的境界,所以“行”本身是趋向于密意的。“行所知”不是“解所知”能解决的,而没有“解所知”,“所行”是没有基础和支点的。所以佛如此说,信应该发起如此深心,解应该终趣于行,行要直接达于密意,于密意之中不断抉择、抉择,而到究竟即为证悟,而证悟的当下即是菩提心的直显。佛也罢,菩提心的本体也罢,犹如我们终于看到圆满的月亮,它一直在,不是今天我创造的。
我们创造的一切事物难以离开依他起性,依他起性的一切事物在成佛的法门上都只是阶段性的行布而已,所以真正的起点是在“不动”上。用现在的话来说,基因是圆满的。
比如猴子和人长得也差不多,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但是人类创造了什么?猴子到底创造了什么呢?基因里面,我们不能把人的智能说成“就差那一点,差不多”,中国人特别喜欢“差不多”。但是这个“差”对成佛来说,在知见上是绝对的,因为在相对当中都差不多,在绝对当中一定不一样。
所以佛在海印三昧当中显现出的,作为我们的背景、底色、前提提出来的佛性,对于我们来说成佛最直接的是他受用身,在这上面佛没有任何的迂回,在《华严经》里面直接说“你就是佛”。如果我们自卑,是因为不了解当中的道理,我们谁不是在这个法界的前提下运作?无论这个法界是时空,还是我们的情感,它都是法界当中法的一部分。作为贪嗔痴的本性,古人是这样,今人也是这样,它也是法性的一部分。我们不能说“我的贪嗔痴就是我的,不是法界的”,这样也是自我托大。因为我们用了贪嗔痴的法而轮回,肯定是自作自受,但不能说法界的就是你的,这样一切法都法住法位了。
当然,在这个大背景下,我们也能够客观地评估自己,而客观地评估太有用了,它让你不走弯路。在客观的自我评估的基础上,我们再做生命规划,我们生命当中所有的孤独和自我封闭,这些种种的东西都会忘掉。因为规划向着那里去,我们带着这个信念上路的时候,修行是一种快乐的开发的过程,而与修行相匹配的一切生活方式都让你甘于付出,这就是勇猛。因为有觉知的话,如果认识没有错误,我们真的会忘我,而这个忘我就是无我最好的诠释。
学习华严的时代因缘
修行人的生活不应该是消沉的,它应该是积极的,是充满激情的,而且是悠悠闲闲的,不紧张。因为你认准了目标,就像弥勒菩萨一样并不着急,我们没必要紧紧张张的像打仗,因为我们认识的方向是没错的。而很多修行人的失败源于在方向上本身就是错的,认化城为境,在中途老停留,进进退退之间,看着是在精进修行,实际上是一种自我的折腾,它是无效的。因为贼在哪儿都不知道,老是天天贼喊捉贼,自己就是自己生命的贼,因为认识不清,所以一直是在轮回模式。就像驴戴了一个眼罩,走了十万八千里,还没有离开磨盘一步,那到底在干什么呢?所以,不学《华严经》就有这个过患。
我们以为自己捡了很多宝,实际上“宝”不是捡来的,是我们本有的,所以在这个当中就起了生灭心。华严的大背景让我们很清晰地知道一切法,学多少都不怕,问题是要有一个“货架”,法住法位。我们知道这是我今年攒的粮给今年吃的,从今年开始,我成佛之前攒的粮,到哪一天都有粮吃,我信心满满,有粮吃,有钱花,心不急。所以我们看弥勒菩萨,人家还是悠悠闲闲的,虽然释迦牟尼佛先成佛了,但弥勒菩萨也一样在教化众生,也没落下。对大家的受用来说也是一样平等的,乃至于佛的示现也都是千佛的功德和示现而已,他是超越时空的。我们因为佛已经涅槃了,所以生起忧戚感,这是自己不了解背景,老是用情感来自己恐吓自己。与其这样,我们还不如安下心来,认清基本的方向,就能成竹在胸。
我们既修行还要生活,光应对日常的生活都要花很多时间,不打闲岔又不行,打了闲岔又不甘心,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以游戏三昧来对待呢?如果方向明确,哪怕我们互相的碰撞也有一份增上的功德。游戏三昧是在华严的大背景下才叫游戏,因为心中有方向,所以这是大和解。我们要和自己和解,特别是这个时代,我们要和时代和解。。
如何避免世俗的生活对于我们神圣目标的冲击呢?我们必须要有华严的大背景,如果“底色”对,那我们“明头”也会,“暗头”也会,就会是比较自在的,因为我们内心自我制造的对道的恐惧被认知了,就解决了大方向不清的问题。
古代的佛教因为当时的语言、文字、社会的局限,信息交流也有限,修行是很不容易的,当时的修行人完全是因为一种情怀、规矩,有一种被动修行的状态。时代不同了,如果再去用这种方法,我们现在人的意志力不够,面对我们这个时代的缘起,我们的基准点是这样的。这个时代的孩子都是独生子女,物质条件优越,甚至给孩子攒下六七套房子的家庭都有。但时间一到,他就知道他一个人要管七八个老人很不容易,这个房子不好拿。他们是先享福后遭罪,这和修行是违背的,所以他很脆弱。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物质都不算什么,更重要的是智能化对人的冲击很麻烦,从开始就把他搞乱了,他要确立一个道德标准,特别是一个信念,要追求那种神圣的理想是不容易的。当然,这是就普遍性的共业谈的,现在的出家人比起古人来说,从小就没有吃过苦,心力肯定也弱了,也是很正常的。但是从华严的大背景下一看,这些都不算什么,因为现在这个时代能够认识华严,但这在古代是不容易的。
唐代祖师把《华严经》悟透了,但是随着武宗灭佛之后都失传了,民国的时候祖师又把它取回来了,但是当时社会文化正在巨变当中,现在我们终于看到这个资料,所以非常重要,这对于我们来说真的是如虎添翼。没有这个真的是很难发心,我们有时候只能把成佛当做一种理想高高地供起来。如果我们真的要做一个规划,你打算几年成佛?我们都不知道它的原理在哪儿,说这个只能是情感的自我摧残,只能牺牲,因为我们改变不了,连最基本的资源都不具足,这是我想和大家说的学习华严的必要性。
这里面的话题其实很多,它有一个契机契理性,还有一个终极性,也牵扯到如何认知佛的一代时教。在判教上来说,华严肯定最终是落在圆教上,但圆教并不是如海印三昧所显的事事无碍的法界,如此深奥,非我等所堪受持,不是这个问题。华严是可以直接说的,它是以“理显情自亡”来提出成佛的原理是什么。而这个原理当中最重要的就是我们的底色是什么,了解我们的“资本”是什么,我们的“背景”是什么。那它就很合理了,就像我们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就是没有算这个本钱。我们可以一无所有,但是不能赤手空拳,所以我们算一算自己的家底,信心也就自然增长了。所以华严是最重要的“起信之门”,其他所有的修法无非是在行上不断地往这个方向汇而已,不假方便,无需渐次。
这一份有关法界的大背景、菩提心的三相,实际上对修行人来说不难,因为从我们开始修行,这些资粮基本上都在修,甚至提起修行,肯定都是从这上面去开显的。无非因为每一次的开显去除了一些障碍,增长了一些福德因缘,而让我们看到初二的月亮比初一的更明显,这就是在道上的象征。我们就知道自己在往前走,这个当中就不觉得辛苦,因为它在增长,也不觉得无趣,好像我年年要读一年级的书。不是那样,它是不一样的,我们用的是同一个法门,但开显的对境是不一样的,认识自心也不一样。
修行就是在生活中善用其心
如来的法身作为如来藏来说,它是通于世俗谛的,它是有着如来法身功德的伴随。而功德就在事功当中,事功就在生活当中,所以给我们平常的生活赋予了神圣的意义,哪怕吃饭也是有功德的。修行人如此庄严、如此发心地上供下施,世间人怎么会发起这种神圣而清净的心为一切众生祈祷呢?他不知道这个要干嘛,只觉得好着急,“你们念了半天,我肚子饿得很”,他只能以这种心去作意。他怎么知道修行人在吃这个物质之食之前,首先要享受精神之食呢?真的是很神圣的,修行人的生活本质上就没有一件是闲事,所以说“明头”也和,“暗头”也和。
但是如果不知道华严的密意,我们有时候也会说:“天天念,好烦呀,我不如出去逛一逛。”人性是这样的,我们要尊重自己的心对我们的呼唤,无始劫来的习气有它的生命力,不是简单地讲个道理就能成佛那么简单的。心充满了种种的需求,我们要不断去哄它,所以修行人的智慧就是要把自己的心唤醒,还不能让它觉得有压力,这就是方便。我们必须要借力给力,最终才能够火中取栗,不烧着手,那是工夫。佛所说的一切法就是这样,让我们在这个过程当中不伤到我们,留得青山在,不断地去增长。佛法之所以是能够实践的,也就是在这个方便上。
如果我们学了佛法却不能够在心上去运用,那可能就成为所知障了,因为事物的存在都是有矛盾性的。所有的事物都是在矛盾中才能往前走。
所谓“无住行”,就是一个地方都不能住,哪里也不能歇,很累呀。三界不安,我们首先不安,所以要住在心里面。既然心是我们的家,那还是要了解这颗心。华严在这些方面是非常合理地说,从来不谈玄说妙,这样一切都是顺理成章,所以说“理显情自亡”。佛陀认可我们无始劫来的习气也是法的一份,我们是在肯定当中去净化,就是因为这个大背景是对的。
实际上这也是老生常谈的,所有的佛法都是在围绕“我是佛”来说,并不是有新说,也不存在着有“华严之说”,不然完全是自我的,当学问去看。佛法无非是认识心不同的角度,有的宏观,有的直接,有的概括,有的抓住了心的本质,有的用一套逻辑去推理,以逻辑建立的体系最后置换出对心客观、真实、简洁的了解。从这一点上来说,一切无非是说法的方便,所以佛在成佛时说《华严经》,他是直显。
《华严经》本身不深奥,世亲菩萨开《十地经论》,一直到中国唐代华严宗的五代祖师继续开显。祖师们把佛的密意开显得特别清楚、具体,我们现在不用真的太可惜了。这一章我们主要说了一个是本觉,一个是始觉,一个是菩提心,一个是法界,一个是信解行证如何开显菩提心,如何认识发心的三相,这些都是平常的功课而已。
习气要在肯定当中净化
问:为什么习气也是法的一部分,要在肯定当中才能净化呢?
答:习气如何生起,又如何成为一种影响力,进入我们生命的呢?实际上,没有“能知”就没有“所知”。按照唯识的理论来说,没有熏习就没有种子,没有种子就不会有现行。既然没有现行,没有新种子,也不会有习气。那么,这一切都建立在什么之上呢?就是建立在“有情”的基础上,如果没有情感的力量,你怎么会把它纳入到你的生命当中来呢?从这一角度来讲,佛性的生机与光明有着一种自然的创造力,而自然的创造当中已经有了“痕迹”——习气。习气一定建立在佛性的背景上,所以它是我们“心所造”,修行的目标是能够看见“心所造”,所以它不叫习气。但话说回来,不正是习气让我们看见我们要修吗?
问:习气是要去断除的吧?
答:说断就要商量了,它在哪里?你要断它。
问:我觉得不好呗。
答:对了,我们认为习气不好是第六识在“说话”,不又是心在造现行嘛!既然已经落在好与不好的判断上,不就是因为第七识的“我”在作怪吗?而“我”恰恰是造成轮回流转的根源所在。习气当然要断,佛也鼓励我们自证断,但问题的本质是如何断?当我们认为习气不好的时候,就已经值得商量了,不是用平等心,就失去了“觉”和“照”,如何断习气?这里涉及到一个更深入的问题:用功来源于“识”还是“智”?
问:发心就是“识”吧?
答:发心不见得是“识”,不然为什么学教理呢?
问:“识”背后有智做推动力。
答:对了,有这句话就够了,您在这儿用功。依华严的见地来说,识智是平等的,是因为依他起性而有了差别相,所以往往落在了缘起上,没有以性起来开发。打个比方,一个人想吃面条,不知道面条怎么做,拿了一盆面,加了一杯水,这哪里是面条?再加水,加了一盆水,成了面糊糊,这哪里是面条?然后一直加,这样恐怕永远做不出来面条。我们认识事物,首先要量化,多少水加多少面,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从哪里来”先认识清楚了,“到哪里去”大概也差不多了。如果没有认清楚,修行就成为一种实验,永无了期,因为本身不具备解决问题的可能性,所以识智是一体的。
包括我们用功,古德常说“去丈就尺,去尺就寸”,心就像在一个房间里不断跳跃的猴子,猴子首先要静下来。当猴子的眼睛静下来,身也静下来了,这就是在以方便来对治识,不是用眼识,而是用“六根门头”了,要如实地去感知。一念一起分别之后,我们已经落在诸法动相上了。诸法一动,幻相就起了,没有办法离幻即觉,这就需要拿捏的工夫。每一个人都具备这种功能,问题是要认识到识智一体才能转识成智。
这个认知非常重要,我们有没有带着主观性?要客观地以法理来格它而不是以自我来格。我们常常在法当中增加了很多东西,这就落在了知识的层面,有了自我的角度,就像面掺水水掺面,无有了期。所以用功的时候要静下心思考,识智平等是怎么样平等的?就是要用“六根门头”,不能以分别心来格,因为分别心不可靠。我们要了解分别心的因缘,分别心基于身,而身很现实,佛在当中找到一个契入点——呼吸,呼吸是后天的缘起,为身体提供得以存活的物质基础。我们要用功,通过呼吸的匀速运动,地、水、火、风、心都会归于平静。
这是安立方便,不是究竟说,但它是方法论,不是认识论。但是所有的方法论都建立在认识论的前提上,要不然我们就认错了“定盘星”。它不在语言,要拿捏,哪怕错了也是对的,为什么呢?这是一种经验。认识论的起点要高,转识成智的前提是明白识智一体。就像佛经上的比喻,奶当中有酥油,酥油当中有奶酪,奶酪当中有醍醐一样,三者都在一个实相里面,所以“识”在“智”当中。
虚云老和尚说,“识智何分,波水一个”,识智如波与水,不一也不异。识智是同体的,而产生的结果是“二”,但并没有离开它的体,所以佛法讲“不二法门”。这就是脱离了主观,站在中观上,去平衡大脑给你的这样一种认知,然后回光返照,去照这个认知是不是如这个名言所说?名言是一个痕迹,它不会错,但是顺着痕迹去观照的时候,“噢,识智是一体的,是这样的”。你有所觉受,并不是在说“识智一体”这个理,心不偏不倚,就刚好,这是客观的心与境的相对当中产生的一种无分别的智,诸法自然地现前,这就有些感觉了。
所以要观首先要止,通过呼吸的方便调整身体的纷乱与杂染。所有的种子不可能马上彻底去掉,但是可以先潜藏,不要来夺我们的现前一念。我们的现前一念借着智的光明不断地分解外围的错误信息,这就是止。首先水静了,它才能平,平了以后才能照,这时候就是用知见去照,所以解终趣行。在甚深的寂照当中,以我们的抉择不断地分解念头当中种种我见、边见的影响以及由此带来的错误信号。这时我们的大脑就像一台计算机,在不断地剥离错误的路径,这时候就是用“六根门头”,用直觉来觉照。它是身心的统一,身心统一了就脱离了识的妄动性,水就没有波。这时候看到的诸法一定是平等的投射,自然显出实相。
所有的体验都是在意言的抉择当中,不落于昏沉与掉举,然后往前不断剥离。但首先要知道识智是一体的,因为八识在一种统一的状况下——什么是统一的状态?就是静的状态——它就是如来藏,就是如来的一种光明性,这种光明性就会现前。所谓的“如来性”,无非就是“正确的知道”而已,对于我们生命的本能或者潜能来说,“正确的知道”是具足的,没有那么复杂。当然,做到如实知见需要一个长期的训练,不断地带着觉知,带着方向。在觉知中不能觉知,就在方向中去激励,然后在方法当中沉淀,慢慢地就会有一种直觉的产生。
大家肯定都有这种体验的,要大胆,如果你认可这个理就会执这个理。如果现在安立一个名言说“识”和“智”是两个,在这种名言下它也是成立的。所以它不存在着对和错,心的可塑性是非常强的。我们不能落在局限性当中,要相信一些东西,最起码要去尝试,为了成佛我去尝试,这就是直心。如果你相信,你能够了解这个道理,通过你的体验就有可能走入其中,如果不相信就走不到里面。反之,如果我们用另外一个相对的名言来概括这种尝试的潜能,那就容易落在所知障。所以一切法可立可破,禅宗的祖师有时候会用一些猛烈的手法,去掉我们内心的障碍。这也可能是我们深层的个人性格或者习气的一种局限,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
有些人在这上面可能很复杂,一直不改;有些人可能有一些畏惧,但一说破马上就改;有些人不用说,他也愿意去尝试。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个课是必须要上的,我们必须要打破这种自我。打破自我的时候,生命的自我会有一个投射,有一种恐惧不安,但这都是在体验中前行,应该是一种心理的培养。从知识走向体验会有一个真空地带,需要你勇于尝试。
我觉得一切法都可以商量,我们不能崇拜法,而是要运用法,不能落在成见,哪怕把法说错了也没关系,我们不是有意的。禅宗的方法就是,我认可这个,我相信是相信,但是怎么样相信我要起疑情,这不是否定。换一句话来讲,能知之心即是智,即是明,能知之心掌握着主动,那他就不落在缘起,他落在主动就会客观地去评述。而我们平常都是在所知之境、概念、习气、自我下,都有了角度,就落入了缘起性,遮盖了能知之心。
问:刚才说到识智一体,这个体,生死也好,涅槃也好,菩提也好,烦恼也好,我们现在在凡夫阶段,还没有成佛,那种“相”表现得不一样,“用”也表现得不一样,但是“体”还在那儿放着。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
答:对,是这样。我们学习了经教,知道我们有一种可塑性,我们是可以转到智的,只是我们不用而已。世人是没学,不知道这个可以转,他也不知道识是什么,智是什么,所以把它安立“有二”。我们学了经教,实际上很多东西就在名言当中,你要去你的信息库里面检索一些东西来用,不要只是从自己心的投射,从直觉当中落在后天,没有用到本体的光明。实际上用功的人时时刻刻也有这种倾向性,也有迷有觉。眼睛一闭,六根门头就用,你去训练,即是睡眠当中的修行;眼睛一开,不被境夺,那也是智当家,识当不了家。所以你要觉而照,“明头”也会,“暗头”也会。我说这个的核心就是你要直下担当,要发直心。
问:更要发大悲心、发菩提心。我们都去修行了,啥都不弄了,这就错了。那些识就是在修的过程当中慢慢地趋向于智了。
答:而且你做了事有功德,有时候功德把这个就改变了,这是在我们看不见的那个生命层面做手术。所以做事的人是占便宜很多的,不做事的人是吃亏很大的。
问:没错。不过这还要看发心的,主要看发心正确不正确。
答:实际上永远发心也不可能,人老是迷迷糊糊的,没有激情的时候多,有激情的时候少。但是你按规矩做,它本来就是发心的一个表现。从认知上说你要敢于去做事,这个就对了,你明白这个,实际上法就简单化了,你要想了半天,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问:他只是心里在想,没有去行动,当然十年都没有成。
答:想得明明白白,最后手都举不起来。
问:法师刚才说习气,我就在想怎么样才叫习气?真的很难讲,没有一个具体的东西就叫习气。不像我们说这个是笔,你看了以后知道这是一个具体的事物,这个习气真的拿不出来。
答:所以一切法皆不可得。
问:其实我们每个人都会有一些习气,就是看表现在哪个方面,太微
细了。
答:但是我们换一种说法,只有活的东西才有习气,所以习气是你有佛性的证据。
问:能够觉察到自己的习气,那算有觉悟了:我有一个什么习气,要把它改掉、消除掉,不要再犯那样的习气毛病。
答:我们如果向着这个习气去,肯定执实习气。但是你去分解习气是怎么生住异灭的,那你就观照到了它的缘起,把它中间的一根“筷子”一动,它全盘皆动,这是科学的方法。一般人是习气来了,我就是战士,直接上,咱都拼命,拼命的前提是他认为这个习气是真的。我们认为习气是缘起的,实际上已经在分解它了。心里已经断了,从行为上断,不就成为可能了吗?只需要等待。在华严来说习气都是万华庄严,杂花庄严,它证明你有佛性,还不值得庆幸吗?实际上是主观性的,你认为它不好,是这个认知把它复杂化了,所以就在话下停滞了。
病痛来临时,可以三步走
问:从理论上一切都可以说得很圆融,很圆满,但是碰上事实的时候,痛苦来临的时候,我们要靠什么力量去解决这个问题呢?
答:理上说是圆满的,关键是你是不是接受了自己的不圆满。我们说理上圆满了,心里面并没有接受,所以在事上还要求圆满。
问:没有遇上痛苦的时候,痛苦不在自己身上,都觉得没什么的。
答:我觉得分析这个事情要分三步走,第一,我们肯定是从理上知道,但是我们的心里面有一个特别美好的期待——我知道就要做到。但是我们没有想过这个事实出来,它的缘起性是让我们去实践的,实践的意思就是彩排、演习,它是给我们一次机会。而从我们深层的自我投射是:“哎呀,怎么又来了?”这两个对面碰见了,那我们的觉在哪里呢?觉就是裁判:“我打不过它,我支持谁呀?”这是“用”,“我这个裁判的觉往理上会”。往理上会的时候,首先不要增不要减,“不自生、不它生”这时候就用上了。在“用”上就一定要这样,你要感恩,它一定是在历练我,而不是去期盼“不要出现这个违缘”,我觉得这才是正见。
正见和正知是不一样的,“知”只是知道,“见”是要用上,正见就是裁判。你的心躲在后面,不敢出场,就是没有裁判,你借不了这一念觉力。有时候世俗的思维当中比较好玩,比如我们会抱怨,“你看那个人在修道,我病的时候人家都没病”,这就是又拐弯了。如果你会用的时候,当然,第一次是用不上,第一次肯定栽一个跟头,算了,病后来也不知道咋好的,但是我们还带着一种歉意,带着一种悻悻然。但是有一天你突然想,上次的经历我要去总结一下,当时为什么没去用这个正念的力量?那你第二次就觉得可能要转变一下现前的一念心,境虽然现了,要把心放大,不要用心去放大对境,因为还有更大的考验在后面,这样我们就不会抱怨。
第一步 明理,提起正知正见
首先第一步,不要抱怨,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你不要对比。先要把握几个容易出问题的点:那个裁判是帮别人的,是帮对面来的那个东西,不是帮你的智,是帮你的识。这时候你就明白原来要帮智不能帮识,这一次你可能打了一个平手,你在境上也没用起功,但是你知道要转变念头。人一生有无量次病,但是我觉得在没死之前都是机会,所以你首先要积极、乐观地接受你的病。
佛说什么是病?四大种不调就是病,地水火风本身就是病,你说我们一个圆满的心性,如此的光明,现在地水火风搅是非,它们天天在动态的变化,我这个心能不动吗?虽然心是动的,但是你知道还有一个不动的心,这就是佛性,你就给自己加分,给自己喝彩,给自己鼓励。首先要学会有话对自己说,然后把那个现场的东西静态地通过经验给它分解了,下一次你就知道不能帮敌人。我们平常都是帮敌人,这就是加法,我们在诸法上加了,把境放大了,所以我们的心很脆弱。
第二步 在实践中不断往理上会——转念
你如果鼓励自己的心,用什么来鼓励?就是你学习到的知识、正见、
法味。法味越用才会越亮,你不用,它就变为一个信息,在你的八识当中就烂掉了,连种子都不是了,它退出了,因为你不用,没有刺激它。从这个意义上,我们真正地实践佛法,就像普贤菩萨要动起来,就是要用。你不动,永远被动,那个疾病迎面而来,全面覆盖,无分别地打击,那你咋办?所以在于转念,而转念的前提就是动,就是去用这个资源。用资源首先不要对抗、逃避,你要去看这个事,这个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它是通过逐步地把这个源头的活水引入自己的田里,这个“庄稼”才能长得好,要开源节流。
我们要在运动战中歼灭敌人,不要寄希望于一步能搞定,这是贪心。法在运用的时候绝对是十次错,十一次就成功了。每一个法你不用十遍,后面你会想都想不起来,绝对都忘了,你看我们学的很多东西,过几年就忘了。生命在自然地衰减,很多宝贵的东西都淡出了,因为你不留它,留它的方法就是要用它。
第三步 不断用理,生起感恩
病,因为它是直接来的,都是现量境界,你用比量肯定是落后它一步。但是你用比量首先是在用法,你就是要用这些法告诉自己:地水火风本身就是病,病有着不可避免性,既然来了,我就要面对,我要用更积极的心态,因为它对于我们的功德来说是一个庄严。我不病,我怎么知道众生有多痛苦?我不病,怎么知道我的生命是有局限的?还有死这个更大的问题在后面。
这些都是导向结果的,结了很多果,不是没有结果,但是我们唯识所现:“哇,这个又来了!”你这个作意就很重要,背后的潜台词是逃避、对抗,“不要来多好”。但是生老病死是物质的自我流转,你活着,它就要以这种方式来完成自我的新陈代谢,病让你的生命自我调整,免疫力提升。那个感受不是在病上,在你的心上,当你把这两个问题分开了,这时候就知道病到底是什么?你对这个病的感受,是因为一个对病不乐的感受起了分别,而增长了嗔心,这来源于你的识。所以我说它来源于你的心,是你的心在病,是你的八识当中拉警报,第七识的自我说:“又遇到敌人了,怎么办?”你的正念就告诉你:“狭路相逢勇者胜,上!”
实际上这就是一连串的心理活动,每一个环节都不能错位,这就是唯识的修法,我们再怎么样演习都不如直接上一次战场,所以从这个上面我们应该感恩病。因为它是直接的,它给你一个把你所有的修法都拉出来练练的机会,要不都放在心里面,最后都是占地方,不用就全是概念。唯识的法就是从心里不断运用资源的配置而去体验法味。我们看到那个病,内心不增不减,实际上外境没那么严重,你可能刚好做好准备,敌人已经被你吓跑了,这是正念的力量。
小乘法里说了物质的四种生起因缘:业所生法,心所生法,时节所生法,食物所生法,你就用这几种资源。食物就是药,你用药来对治;心所生法就是你的信念,心所生法就是调整你的免疫力,病的目的本身就是为了调整你的免疫力。我们是在这个病相上住了,《金刚经》的理念是不要住,你说我怎么还住?但是你念口诀“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就是从概念里面提炼金子。不能念了一遍就说:“这个法怎么不灵啊?”你念一百遍就不一样了,所以我们不要忽视这个过程。
问:我们平时对法没有真正契入进去,可能只是在思维层面上思维思维,但背后那个“我”的是力量非常强大的。
答:你看你又在猜测了,它没有什么强大,强大是因为你给敌人加油,所以敌人变得很强大。现在就很简单,我说的这个你要想去用,就是在境上才能用,不是你通过平常的思维能得到的,因为它不是现量。比量的东西都是名言种子,不能成为业种子,不能够给你一个强大的感受,因为我们现在生命的聚焦点是在感受的层面,所以我们首先基于这个感受而去制造感受。
我们要学会激励。这都是在用上,不是在体上,你要寻找资源,遇到敌人了,咱也给咱找点儿帮手,我弱,我的朋友不弱呀,所以你要寻找资源。所以你赶紧到信息库去找一些帮手来,就是这个心所生的色法,你要起这种作意,首先在实践中去运用,这都是游戏。从游戏的角度,现在是一种体验,所以我们要感恩这个机会,“你看这次病得多好。”我们还可以想一个问题,到底是身病,还是心病?
问:真正的自我找到了,其他的都不成问题。
答:不一定,自我不是执实的,它也是缘起的,你找不到的,它都是有虚无位的,你找到它可能更失望。
问:我们把自我和病剥离就好了。
答:所以病不是你的,它属于病,不是你的,啥也不是你的,怎么病就变成你的?这种话好像是在念绕口令,但是念了有用。生命不是需要坚强,而是必须坚强的时候,心一横,它那个境就变了,这个很有意思。古人说“偷心不死”,这时候就把那个“小偷”给打死了,他不能躲在你背后老坑你。
但我们不是为了转念而转念,我们是为了训练转念而转念。中国古人有句话“有钱难买少年苦”,为什么那么小一个人,承受苦难那么厉害,因为他生命的自我配置够,他的赤子之心没有分别,不分别的时候,从感受上不建立“苦”的概念。当他经历了苦,长大以后就非常皮实。
所以我们还是要训练,所谓的自我,你要赋予它一个概念,就是回到赤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