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在佛法几千年的流传中,佛陀的愿力带给佛弟子生命的提升是不可思议的。我们先以感恩的心向本师致敬,以便契入他的教诲。请大家跟我念皈敬本师的开经偈:
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
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
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
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
《六祖坛经·行由品》是整个《坛经》最核心的部分,它所立的“无念、无相、无住”在佛法当中是一脉相承的。
佛法所说的“大智慧到彼岸”,正是释迦牟尼佛和其他人说法不一样的地方。大智慧之法,也只有大圣人才能讲。所谓“诸星月为最,诸流海为最,诸圣佛为最。”这是什么意思呢?在天上,月亮是星星当中最亮的;在地上,河流遍布,但所有的河流最终都会流向大海;《金刚经》中有一句话:“一切圣贤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佛说的法是究竟的、圆满的,这也正是佛法为什么能流传在这个世界上的原因。那么,佛陀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功德或者知见,使他的思想能够传播到全球呢?这是最根本的问题,也是我们学习《坛经》应该了解的。
坛经的来源
在《坛经》的流传中,大家有一种认识,认为《坛经》是中国人唯一的一部经,《坛经》是中国化的佛经。那么,《坛经》的根本义趣是不是来源于佛陀的根本思想?如果在六祖大师所在的唐朝,这本来不是个问题,但是现在我觉得有必要再重申一下。对“大智慧到彼岸”,六祖大师做了一个非常简洁的概括,就是“无念、无相、无住”。这是六祖大师用中国人的语言,对佛陀的大智慧做了一个提炼,后人也称之为禅宗的根本思想。“大智慧到彼岸”也正是佛陀的慈悲所在,愿力所在,智慧所在。
六祖大师的继承是有根据的。在六祖出生的100多年之前,真谛三藏法师就专门为他的应世而做预言,说在曹溪——现在广东曲江的南华寺,将来180多年后,会有一位大菩萨出世,开演上乘的佛法。这就是圣人出于世,他的愿力感召所现,所谓的“一佛出世,千佛护持”。为什么要这么费事呢?因为众生很难了解无为法的差别到底在哪里,无为法入不入流从哪里算?究不究竟到哪里截止?这些都很重要。
佛法是出世间的法,也是圆融的法,这是最不可思议的。从这个伟大的本怀出发,我们后来产生的禅宗是完全建立在整个佛教的基础上的,它没有脱离佛教,这就是佛陀说的“一切圣贤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到了佛陀为究竟。“大智慧到彼岸”,从大智慧当中开出六度万行,六度万行都是以智慧度为根本而产生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其他五度,所以它是没有差别的。
学佛是为了了解生命的原理
我们已经闻思了《心经》,就知道《心经》当中有一句很重要的话,叫做“心无挂碍”。那么心有挂碍是什么呢?就是轮回,心无挂碍就是解脱。所以,我们应该知道学佛不是为了增长知识,不是为了美化世间生活,也不是在痛苦的时候才来学学佛,学佛应该是为了解生命的原理。“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六祖大师的偈语所谈的生命起点不同。我们一般人都是有挂碍的,换句话来说都是拉拉扯扯的。我们在生存的境界层面而皈依,在生存的根本之外而逃禅,去装饰生活,这样我们就输在起跑线上了。我们心里不知道六祖大师的根本出发点在哪里,往往依文解义,我觉得这种态度不可取。
如果我们明白学佛是为了认识生命规律,一个学人的信念首先就是开悟。生命让我们感动!试想在三千大千世界,在茫茫宇宙之中,多么偶然的一个机会才诞生了人类。人类从此有了家庭理念、美好追求和情感需要,从野蛮中走了出来。这不仅仅是天意,也是人为的。每个人的一生都是波澜壮阔的,但是又都不为他人所知;每个人和社会都在互动,但是又都是活在他自己内心的境界里。我们内心的境界,就是《六祖坛经》讲的“自性起用,三十六对”。
(一)对法外境,无情五对:天与地对、日与月对、明与暗对、阴与阳对、水与火对。
(二)法相语言十二对:语与法对、有与无对、有色与无色对、有相与无相对、有漏与无漏对、色与空对、动与静对、清与浊对、凡与圣对、僧与俗对、老与少对、大与小对。
(三)自性起用十九对:长与短对、邪与正对、痴与慧对、愚与智对、乱与定对、慈与毒对、戒与非对、直与曲对、实与虚对、险与平对、烦恼与菩提对、常与无常对、悲与害对、喜与嗔对、舍与悭对、进与退对、生与灭对、法身与色身对、化身与报身对。
六祖大师说的法如何让人破迷开悟呢?六祖大师讲,语言是不究竟的,语言只是为了让我们达到开悟而用的一种工具而已。当我们用开放的意识去客观地评价自己内心的心理活动,在这个时候,我们就是有所洞察的,我们就是无念的,我们在时空的流逝当中,清清净净地离一切相,永远无住。这是一个角度的问题,一切法本来是先天具足的,对迷者来说是悟后起修,对悟者来说哪有这样的事情呢?难道迷者和悟者是天生的不同吗?不对呀!佛性平等。六祖大师的伟大就在于直探生命的究竟,在最为复杂的因果当中说出了问题的根本矛盾之所在。
佛教一直研究的是“我执”和“无我”的问题,但这不是哲学概念,如果用文字去寻找,那是“千世佛冤”,永远得不到!所以六祖大师讲不能把文字当做究竟,但是我们也不能离开文字这个方法。文字的本身是语言,既然要用文字,就要懂得概括。万法再复杂,宇宙再复杂,都能够归类,六祖大师归为五对,即天地、日月、明暗、水火、阴阳这些要素。当我们看清楚天地阴阳之间的变化的时候,万变不离其宗,只有五对。当我们看不清楚的时候,早上看启明星,晚上看长庚星,我们就看不明白了;早看朝阳,晚看彩霞,我们就搞不清楚了。就像中国人用六十四卦来概括万事万物,六十四卦包含太多了,不是我们的大脑能够摄持的。再归类,归到八卦,八卦也很复杂了,还是变化当中的,再归只有四卦,再归只有阴阳,所以语言要懂得概括。
自性起用十九对,以眼耳鼻舌身意,见色声香味触法,形成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十八门。十八门是什么呢?十八门是在一的基础上有了二,但加起来不等于三,比三更复杂。因为十八门而造成我们的无明,进而流转,形成了动向。关于这些,可能没有佛学基础的人不容易理解,那我们拆开来说。我们眼睛看到的是外在的物质,能够看的是眼球,对眼球看到的影像进行分别的是眼识,所以眼识通过眼根聚焦成像,形成外面的一个景象,这是三而为一。
就好像做饭一样,我们去市场买菜,菜本来不是我们的,菜是菜,我们是我们,因为买而成立联系。然后,我们把菜做成饭,家人受用它。这就像当眼根已经摄取外境,我们买回来的菜就做好了,家人在吃的时候,他有一个判断——好吃、不好吃,这就是识。分解开来,这好像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可是在我们的每一个当下,它都不是一个慢镜头,而是刹那间就完成了这三项。
眼识再通过意识的加工就形成了感受。对于感受,快乐的我就很高兴,比如菜做得好吃,我就很高兴;做得不好吃,我就很不高兴。不高兴叫做什么?嗔恨心。高兴叫做什么?贪心。而贪心、嗔恨心并非事物本身。当我们的贪心出来以后就想多吃,嗔心出来的时候就不想吃,就想对抗或者逃避,这就是想的结果。下次同样的食物端上来,我们就会觉得它不好吃,我们已经对它下了判断,我们的拒绝或者逃避已经是潜意识的作用,潜意识就是识。这个过程就是色——我们看到的这个食物;受——我们吃了有感受;想——它好或者不好;之后产生行为——喜欢吃或者不喜欢吃,对抗或者逃避;到最后形成了一个成见,这个成见就叫做识。
平等心是我们觉悟的第一个前提
“色受想行识”是无明之根,它不是无念。无念——无,无二相;念,念真如。真如无相不好理解,我们可以换一个词,叫做“平等心”,平等心也叫做不二心,它是我们觉悟的第一个前提。在我们与生俱来的生命当下,如果我们懂得“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就会明白,我们强加给食物的判断是没有必要的。我们觉得这个不好吃,别人可能认为它很好吃,这都是主观的认为。我们为什么会有如此主观的认为呢?原因在于我们曾经对所经历的事物加了一个标记,这个标记就是我们现在分别判断当前事物的基础,是从过去的主观意识到现在的行为结果。我们有了一个自我,这个自我就叫做“我执”,它是我们生命背后的黑手,不断地在新的因缘下起心动念产生新的思维判断标记,不断地在新的标记下又产生主宰未来的一个结果,人生是这样的。
我们做事业为什么不能够长久?因为我们把事业只是当做事业,没有了解到事业是生命,事业是我们的快乐所在,是我们了解生命的窗口,而不在于一个成败得失。如果我们的生命以金钱的多少来衡量,那么我们的生命就没有意义。我们每一个人都知道一个朴素的真理:再多的钱也不能买命,再多的钱也不能伴随着我们到下一世。对于生命来说,这些钱财是身外之物,而我们如果要通过身外之物去了解自己生命本身的价值,是不是就输在了起跑线上呢?我们本来就想要一个和生命无关的东西,那么生命给我们的回报自然也是相等的。更何况在自然的法则当中,成功就是失败,为什么我们要成功而不要失败呢?就好像生就是死,我们为什么要生不要死呢?不死又怎么生呢?换句话来讲,不失去怎么会拥有呢?就好像我们的呼吸一样,如果我们不呼出去这一口气,又怎么能够吸进来呢?所有事物都有它的相对性,六祖大师用简单的三十六对就把万事万物概括完了,本意就是要让人看到生命的真相,而人往往要的不是生命的真相,而是现象。然而现象必然是要不断变化的,既然要变,就只能够先有失败,才能变出成功,这是无情的。道是无情的,事物是相对的。
当我们用平等心去看这些现象的时候,我们就会有平常心。而平等心、平常心就是六祖大师说的“心平何劳持戒?”我们有着平等心,知道凡是有情皆能成佛,是不是会尊重每一个人,乃至于不杀生呢?每一个比我们低等的动物,它虽然不如我们有力量,但是同样有在这个天地间生存的权利,我们为什么要剥夺它呢?我们剥夺它就是因为没有平等心,不知道在它的生命当中也有一种力量让我们欣赏,它也为这个世界带来了某一种美妙,某一种和谐。
现代社会的人都知道,当失去一个物种的时候,有识之士都是忧心忡忡的。老虎、狮子、豺狼等等,如果一旦灭绝了,无论谁多么伟大,也造不出这个物种,它对于这个世界都是独一无二的美。一个人如果意外伤亡了,按国家法律规定可能赔30万人民币,但如果损失一只大熊猫,恐怕就不是30万、300万的问题了。难道人命还不如畜生吗?大熊猫虽然是珍稀动物,但它也是动物,难道作为万物之灵的人还不能贵过它吗?自然的法则和人类的集体意识中会显现出规律,规律就是平等。它的身体可能是低贱的,但是不代表它的佛性比谁少。这是佛陀的慈悲和伟大的发现,这个发现是以生命为起跑线的,不是以生存和生活为起跑线。
追求觉悟的决心
佛陀看到的是本质,我们看到的是现象,在本质和现象当中就有了悟和迷,我们学佛就是在迷和悟之间做选择。如果一个人愿意沉沦,他明白再多的佛理也没用;如果一个人愿意觉悟,他必然会设计今生。佛法不是用来装饰生活的,那是错用了心。每个人都很忙,我们生命的每一个当下的分分秒秒都是很珍贵的。我们不是因为无聊而聚会,不是为了别人的认同而来说法,也不是来这里搞人际交流。法就是法,和佛法有关的所有事情都是法。我们是在做一个神圣的事情,一个清净的事情,一个探求生命意义和方向的事情,也就是追求开悟的事情。不是为了追求金钱、美貌,不是为了追求事业的成败,这在起跑线上就已经化解了很多不必要的争论,我们要明白这一点。佛陀在世时曾经告诫比丘,应当明白生死在呼吸之间。中国儒家也经常说一句话:“朝闻道,夕死可矣”。如果一个人庸庸碌碌地活百年,那只是一个造业的延续,这样的生命对于他个人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我们追求开悟,不是开悟的道理有多难,而是开悟的决心太难了。中国人讲,立志很难,而立志于做圣贤,那对人的考验更不一般。所以追求开悟的人、行走在生命的起跑线的人应该有他的情怀和风骨。《六祖坛经》上讲的道理很简单,六祖的一首偈语,就把生命的本质说完了。可是六祖之所以为六祖大师而不是神秀大师,是什么原因呢?六祖大师到弘忍大师门下后,八个月里,一直在厨房舂米,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怀呢?当弘忍大师到厨房去看他的时候,他的腰上系着一块很重的石头,估计有50斤左右,那块石头现在还在广东南华寺。他为什么要在腰上系一块石头呢?是为了增加重量,对臼对下去的时候更有力量。当时,五祖大师的门下有成百上千人,所有人吃的米饭都要靠六祖在对臼里面一下一下地对出来,但六祖八个月来没有一句怨言。我觉得不是六祖大师的偈子有什么玄妙,而是他的人格令人景仰,他的人格就在我们中国的历史文化现象当中。为什么千百年来他的肉身能够常住在世呢?在中国的历史上,特别是在佛教禅宗中,肉身菩萨很多,但是因为种种的因缘大多都失传了,可是六祖大师历经“文革”等多次劫难,到现在依然常住在世,为我们追求开悟的人做依靠,做鼓励,这就是语言文字背后看不见的愿力,看不见的决心,看不见的志向。所以,态度很重要。
我们的信念来源于思想。在我们的思想当中,如果知道无为法是如何的,我们的“三达德”——仁、智、勇才能够完整地体现。佛性无相,那么佛性在哪里呢?我们做一个比喻,就好像编钟,它会发出美妙的声音,可是不敲打,它永远没有声音。人有佛性,但是如果我们不立志,就永远见不到佛性。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短,而在于我们何时才打算敲响生命的钟。
以佛性作为我们佛弟子生命的出发点,这个出发点就是回归。现在社会在物质的层面,人们不懂得保养元气,不知道自然规律是怎么运作的,可是我们在受用着这个自然规律,就是我们的色身。六祖大师因为纯粹的大愿而开悟,六祖之前是有传承的。六祖的开悟有别于佛陀的开悟,佛陀是开创者,六祖是继承者,我们要了解这中间的差别。六祖大师一再强调他的思想是继承了佛陀的,并非是他独创的。我觉得在现在的学术界,有些人不严谨,老想给六祖大师另起炉灶,没有必要。直心是道场,一个人要行得端,站得正。
我们不要试图给圣人太多的语言概念,圣人给予人类最终极的关怀在于心理层面的提升,以及精神上的快乐,并没有在语言文字知识上做过多的阐述。六祖大师不识字,他的示现就是给我们一个很深刻的告诫,让我们在文字里面寻求佛性的人注意,佛门是行门,特别是禅宗,是要去兑现的。在平常的生活当中,我们有没有追求觉悟的心?念兹在兹,不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如果不知道轮回是苦,我们的愿很难建立起来。如果金钱、名誉和地位让我们在世间更加地贪着,口在悟中,行在迷中,这不相应!所以,凡是与六祖有缘者,一个追求生命的意义和觉悟的人,都莫要昧掉自己的心,昧就是昏暗,不能那样。
见地和行为要一致
有些人很奇怪,和阿弥陀佛讲条件。阿弥陀佛发愿:有人念阿弥陀佛,我就会来接引。所以这些人说:“你不是要接吗?那我现在就可以大开杀戒,然后不管怎么样,到时候我们带业往生。”大邪见!大愚痴!这是要挟,不是学佛,这是迷而没悟。在我们有分别的意识当中,很容易失去平常心、平等心。我们的行为是残缺的,不是直心,没有道场,不相应,犹如水火不相容,宇宙自然法则就要显现。佛陀是慈悲的,他是要接我们,可是如果我们心中是拒绝的,那也没办法。
学佛是很不容易的,起心即错,动念即乖。在平常的生活当中,如果我们不知道忍,不知道让,不知道慈悲和包容,我们的家庭、我们对于团队的领导是没有向心力的。如果我们觉得自己有了成就,就可以对父母指指点点、随意评价,那说明我们已经不懂得感恩和报答了。在二十四孝故事中,有一个老莱子七十多岁了,还扮作小孩子逗父母乐。“孝”者,“顺也”,恩则孝养父母,顺应老人的心意,这都是很平常的。
并不是说我们知道了“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就能站在觉悟的起跑线上。这只是一个理念,这个理念能不能够兑现出来,是需要以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如琢如磨的态度,在微小的事情上去坚持的。是生生世世的坚持,而非今天我们有道心了就去修一下,明天有机缘了就去堕落一下,不是这样的,这样永远不可能成就。所以见地和行为要一致,才能够链接起来。
我们现在想学六祖,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处在六祖当年的环境之下,我们会不会如他一样,一生献身于佛教,护持正法,并且服务于未来的佛子们?而这一切都在六祖大师深刻的人生当中,他念念只为这一件事情,所以禅宗才能够历经人间的劫难,为未来的子孙留下一个福根和解脱之门。这一切都是从心里来的,也都是从愿力来的。
所谓的发菩提心者,并非只知道“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他更有着积极入世的接引。每一代禅宗的祖师——马祖建丛林,百丈立清规,乃至于当代的虚云老和尚,净慧老和尚,他们一生都在做着与六祖大师同样的事情。只是六祖大师把这个宗旨先设到这里了,剩下的事情就靠大家不断地去维护它。
禅宗已经流传了1300多年,这1300年当中的每一日、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在扫祖师门前的雪,都有人为祖师洒扫门庭,所以现在的人才能够看得见禅宗。现在的人研究禅宗,不是因为禅宗有很多文字,我们中国佛教的八宗都有文字流传,更重要的是因为禅宗人的一种洒脱,一种担当,禅宗人知恩报恩,能觉悟于生活的这种志向,不绝如缕。正是因为这些传承,中国人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现,中国思想通过禅宗,以另外一种绚烂的色彩传承着中国人深层的生命。
佛法可以利益当代
佛教在这个时代变得模模糊糊,有人爱,有人恨,有人调侃,罪过啊,罪过,没有必要。这种情形代表了这个时代人的一种迷茫,以及福报和良知的缺失。因为自己达不到,所以希望佛教是他想象的那样。所以祖师以大慈悲关起山门,行道而不说,建道场,以供养后来的有心人。
在意识层面和佛教的内在社团之间,永远是两条平行线,各行其是。在隋唐乃至于元朝这一段时间,佛教受到种种其他思想的挑战或者探究,元朝之后思想走向了融合。这些都是社会历史发展的起伏线,都非常正常。但是我自己认为,在“五四”之前,中国的整个教育制度的目标是向着生命去的,而在“五四”之后,人们变得自以为是了,所有的价值观都向着生存去了。在现实世界中我们的生存受到了挑战,失去了自信。能够有佛法的延续,这难道不是一部分人努力的结果吗?所以,说这句话是想提醒我们佛弟子,我们要自信,一定要懂得珍惜,懂得感恩,这样才能入流。我们不仅仅是效仿祖师的一句话,拿出去和人谈论,增加一些娱乐的话题,不是这样的,而是对自己生命深深地悲哀。祖师说这个法是让我们每一个人去受用的,我们有什么资格拿这些东西去炫耀呢?如果这样就错用了心,佛法要行啊!
社会在延续,但问题没有解决,反而是在后退。因为人有贪嗔痴,所以祖师才出世弘法。现在物质发达了,我们的贪嗔痴变得更隐晦了,披着文明的外衣,虽然没有那么暴烈,但是它的伤害却越来越扩大。每个人受到伤害都不愿意跟别人讲,这个时代的人都特别好面子,甚至在家庭当中都不交流。
祖师立足于佛教,可是他的贡献不仅仅在佛教界,作为内在的觉醒者,佛法之用,可以很广泛。我们说“半部论语治天下”,但是如果我们懂得禅宗,懂得六祖大师的“无念、无相、无住”,就能走出狭隘。只要我们是个有心人,就会找到希望,但不会是那么洋洋洒洒,我们一定要有刻骨铭心的经历,不断地以事来兑现理,来提炼我们的志向,这就是有意义的人生。
在根本的矛盾点提升自己
我们中国人喜欢简洁明了,六祖大师几句话就把所有的问题说明白了。六祖大师的思想并不是在佛陀的思想之外有一个特殊的开创或者发明,他是一脉相承的。他没有否定禅定、六度万行的作用,只是一再提醒学人应该在根本的矛盾点提升自己,不要在根本上面迷惑,而落于方便上面,以为坐禅就可以开悟,这个是根本见地不明,犹如磨砖作镜。六祖大师出世的意义是在中国隋唐朝完整的佛教基础上,提出一个生命的制高点,是这样的一种提炼,而并非有什么不同。
六祖大师曾经说“生来坐不卧,死去卧不坐。一具臭骨头,何为立功课?”那我们就说禅宗是不用坐禅的?到现在为止,我们所认可的禅宗的五个传承当中,五宗都有禅堂,禅堂就是坐禅用的,那是不是说后来的这些人都不是六祖的子孙呢?所以我们不要迷失,不要太自以为是。行于禅,坐于禅,我们内心不乱,内心有觉照,内心有正念,那么我们坐也罢,行也罢,它又怎么妨碍我们呢?但是如果我们很执著,认为这个禅一定是坐出来的,那也不见得。
神秀大师说错了吗?
六祖大师说的法都是相对地说,他不会说绝对怎么样,这是六祖大师不可思议的地方。六祖大师为什么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在我看来他是有针对性的,针对神秀大师所说的“身是菩提树,心是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很多人因此认为神秀大师说错了,可是我们是否知道佛教当中没有绝对的对和错?六祖大师说对了吗?六祖大师说的又对在哪里呢?六祖大师说得对,是因为针对神秀大师的说法。就好像台阶一样,到了神秀大师的境界,我们如何突破,如何从量变到质变,这个时候六祖大师这句话的作用就体现了。但六祖大师说法有针对性,又有普遍性。我们可以去掉神秀大师这一个台阶,直接用六祖大师这句话,因为这句话是普遍的真理,而且直截了当。而神秀大师说的是一个方法,一个方便。有些人能够直接与六祖大师相应接轨,但是不代表着就不需要神秀大师这个方法。所以我认为,一个是认识论,一个是方法论,都没有错。这是我们用平常心,从另外一个角度去看这个问题。
我是哪一步走错了,沦落到今天的境界?
禅是圆融的,我们要了解这一点。禅在圆融的基础上提出了心性的问题,而且更偏重于法性。心性当中,在我认为是愿,那种对于生命发自内心的刻骨铭心的疑问——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为什么我有这么多的灾难和遭遇?这就像一个谜,我如何去了解它?如何去看破它?这是甚深内心中对于生命的极大关注,并非一个泛泛的概念,这就是疑情。六祖大师说本来无一物,可是我在哪里惹上这一堆的麻烦?我是哪一步走错了,沦落到今天的境界?我的内心想做一个帝王,为什么现在却是一个乞丐呢?我的生命在外人看来是如此绚丽多彩,而我的内心为什么却是那样的痛苦彷徨?这些话只能问自己,我从哪里错了呢?应该从哪里爬起来呢?六祖大师一定是给了我这个答案的,但是要想从事实上了解这个问题,还得用我们的生命体验去解读,这才是一个求道人。如果我们没有抱怨,心服口服,向生命低下高贵的我执之头的时候,我们就会慢慢地入流,渐渐地、真实地知道六祖大师在说什么,而不是望文生义。
成年人的游戏并不好玩,我们可能在犯一些极端的错误。我们用照妖镜照一下自己,内心有多少的贪嗔痴?不需要。上敬下和、忍人所不能忍、行人所不能行。中国人都知道,行动胜于语言,不是看我们怎么说,而是看我们怎么做。在禅堂里面,我们有没有求道的决心?先跟着规矩来,没有一番规矩的磨练,我们连“我是谁”都不知道。逆着人情的是忠言,苦口的是良药,逆着人情的是道,顺着人情的是残缺。我们进得六祖大师的这个门,就要了解六祖大师的风骨,不要里外讨好,以为明白一个道理,世间也可以兼得,鱼和熊掌永远不可以兼得,就像水火永远不容。
如果我们不知道生活当中的相对,怎么能够了解生命当中的绝对呢?舍不得生活就没办法有生命,多少事业的成就都是置于死地而后生的。吴承恩、蒲松龄等能够给我们留下这些文学的人,都是在事相当中给我们后人一个启示。我们在重复着这些古典故事,这些名著当中的每一个生活场景,我们都可以对号入座,可惜在自己的生活当中就迷失了。我们看小说,从中就找到了自己是谁,当找到自己是谁的时候,那个人的结局就是我们的结局,我们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这就是“事以曲成”。河水流的是曲线,人生也是一条抛物线。我们必须要通过在生活当中不断地跌倒再爬起来,才知道六祖大师这句话的教训是那么的深刻。我们在40岁,50岁,乃至于生命的最后一刹那,所见的都不一样,那为什么要说人家就理解得不对呢?
六祖大师教诲我们“若欲度他人,自需有方便”。如果我们觉得自己说得对,那么就要有一定的方法让人家了解我们对在哪里,如果人家不认同,那就合掌令欢喜。佛法当中相应则说,不相应则不说,只能默默地祝福他。佛法是寂寞之道,涅槃是寂静的,只有在涅槃当中,每一个人才不会起人我的纷争。当我们有了“我”,就一定会产生我的对境——他人,他人是建立在“我”之上的一个延续,有了他人,有了我,就有了人类社会、众生相,乃至于宇宙当中种种的生命形式,种种的思维模式、语言模式、身体模式,乃至于湿生、胎生、卵生、化生,四生九有。每一个都是有了“我”才会有承载,有了一个承载才有了一个支点,有了一个支点就产生了它的作用,有了它的作用就产生了它的后果,进而不断延续,就有了众生相、寿者相。
《楞严经》讲因为十二种执著“我”,产生了十二种颠倒妄想的生命形式,“别得生理”是《楞严经》原文,导致轮回的迷惑,“是等皆于人中炼心。不修正觉。别得生理。寿千万岁。休止深山或大海岛。绝于人境。斯亦轮回。妄想流转。不修三昧。报尽还来。散入诸趣。”我们心念的执著是很可怕的,蚊子就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一个物质的载体,它进入到我们耳根的时候,对我们产生的恐惧,比一个战斗机还厉害,我们听到嗡嗡声,感觉“轰炸机”来了。那个“轰炸机”是我们的心念、无明、执著,一点也不和蚊子身体的这点物质基础成正比,很不可思议,不可说不可说!
我们有时候做蚊子,那是我们的心;我们有时候做老虎,那是我们的愿。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各有其心,各有其形。高度概括来讲,全是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入,六入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死,是一个动态的相续,一直不断地在里面流转着,从这一生到下一生。下一生我们本来想做男人,可是我们的心进行的却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培训,所以变成了女人,我们的内心就割裂,不断地陷入矛盾,又产生了新的贪执。因为社会大环境和这一世的因缘,我们又在执著哀叹,执著数字,执著这个时代的东西。所以入很容易,出很难,而且越入越重,越出越轻,这就像逆水行舟一样。
烦恼是觉悟的契机
相对于轮回的吸引,愿力是我们从轮回当中反弹出来的动力。我们非要认为“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这一切都如此轻松和明亮,从战略上就轻敌了,不足以问圣人之事。凡是在佛法上有所成就的人都经历过痛苦的磨砺,比如虚云老和尚一生遭遇十大命难,他才能够真实地记住生命的印记。如果回过头来看生命,快乐很容易忘记,痛苦很难忘记,最清醒的时候是最痛苦的时候,这就是觉性。烦恼是我们自心的显现,对迷的人来说,对于烦恼是抱怨,所以烦恼就是烦恼;对于追求生命价值的人来讲,烦恼是觉悟的契机,那么烦恼就变成菩提了。并不是说烦恼就是菩提,正人行邪法,邪法亦正,邪人行正法,正法亦邪,所以永远是我们的主观在起作用,从这个角度来讲,诸法唯识,唯识所现。
我们的心如果不是执著概念,而是对生命终极意义深入思考和选择,在这么一种心当中就脱离了境界。比如一个死刑犯心事重重,给他吃最后一顿饭,他都吃不出味道,这是不是唯心所现?如果我们知道对于轮回来讲,有很多事情要做,就不会有轻慢心了,就不会望文生义了,所以态度很重要。如果我们能够如此深刻地了解,那就是正念,那也叫做无念,这就是参。找到自己生命最深刻的记忆,面对它,不要躲避,那才叫修行,那样才会矫正它。我们要懂得感恩生活,如果不以这样的心去了解,生命就没有担当,脚跟就站不稳。别人说一句好话,我们就飘飘然了,别人给一个脸色,我们就受不了了,八风来吹,心随境转,哪一个境都可能淹没了自己,何谈转身呢?那就是自我欺骗了。
不怕念起,就怕觉迟
了解佛法是为了行持佛法,我们的心行持佛法要懂得平等地觉照,懂得从认识上一看究竟。我们的佛性早于烦恼,早于我执。我执是变化的,而佛性非变化,非不变化,佛性是技胜一筹的。换句话说,只有我们的佛性才是不需要用本钱的,是我们与生俱来的资源,所以成佛容易,做事业难。我们做任何事业,都需要因缘和合,因缘不具足,再怎么努力都没用。可是追求成佛这个事情不需要因缘,我们是用自己的资源,它是容易的、不难的。
心平何劳持戒?心如何平?平等心、平常心就叫做平,不是平心静气的平。如果是平心静气,我想问问谁做到了?在人的境界当中,就像我们的心脏一样,永远是一个高潮一个低潮,曲线前进,平的时候是死的时候。不知生,焉知死?不是那么简单的。平等的觉照,有了平等心,就有了觉,就有了照,就心无挂碍,就是内在深刻的正念。
首先觉察善恶,并不是善恶值得肯定或者否定,而是如果连善恶都分辨不了,那么我们的认知在哪里?我们没有心啊!觉照很重要,不怕念起,就怕觉迟。看到一个人,哇!不得了,天仙下凡!第一念生起,第二念觉照——在这个因缘和合,皮肤包裹的内相当中,种种不净,眼流眼屎,鼻流鼻涕,五脏六腑血肉横陈。如果们深刻地觉照,大脑就开始运作,我们所想象的每一个概念都如实地显现出图像,天仙就变成了一堆白骨,这就是相对。如果没有起这一念认同,就没有这一念觉照。换句话来说,这就是用功夫。
如果不了解本质,就不能够了解现象。如果现象不能向本质去探究,就会在现象中起“受想行识”。当看到一个美女时,我们看到的是一个色法,是一堆物质,并没有看到这个人的灵魂,也看不见。看见色法,产生了感受,感受是在我们自己内心的世界里,跟别人没关系,别人也不知道。因为有了这个感受,我们想象她有多么的美好,想拥有她,就有了贪心。随后产生了行动,用金钱去收买,用武力去夺取,得不到的话,甚至会对她泼硫酸了。行为产生了,结果就产生。也许在第一次、第二次的时候,我们只是想想,没人知道,到了第三次、第四次,就可能会做出来,当做出来时,法律就会给我们一个回报。但我们还不知道觉照,还在抱怨“我那个时候,如果能用一个智能的作案手段,就没人能够破案了”。心还没有觉照,还没有平等心,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如果继续往前走,前面就是悬崖啊!
第一念出来,没觉察,就已经迟了。第二、第三个念头出来,受想行识,这一生的生死已经完成了。如果我们还想要一个解脱的果,可能吗?所以生命的意义就在当下。色即是空,于相离相,要能离得开!要勇猛!要有正念防控、般若观照、平等心、平常心。
如果我们说这个法是神圣的,就已经失去了平常心,神圣的东西只适合供着,不适合拿来用。这样说的人是只有着宗教情结的人,不适合修行,也没有办法去探究生命,因为他没有愿力。任何人皆有愿,但不发就没有,愿和行是互相支持的,有愿才有行,有愿遇事才不慌。所以修行首先要向内发愿,向外体现在行为上,这样行动才有目标、有方向,人生才能把握得住。心里面有心力,行持起来才有动力,生活就和生命融合为一。这样的修行是落地的,是真实的。我们可以用一生去体验最美妙的人生境界和最真实的当下。
世间很多东西都是好看不好玩的,学佛法能够让我们快乐。我们不知道这些人的快乐在哪里,就像不知道鱼的快乐在哪里一样,之所以做鱼,是它甘心做鱼;之所以做佛,是他甘心做佛,没有心甘情愿,哪里有解脱呢?没有心甘情愿就会曲解佛义,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对佛陀所有的教言做注脚,我们忘了这些都是在玩文字游戏。
《六祖坛经》是整个佛法的精髓,是对于整个佛法核心的一个梳理,也是对于主要矛盾的一个提醒。它是从生命的起点来圆融我们的生活,让我们从生活当中找到生命的意义和价值,并在不断变化中找到身心的依托。佛法是真实的,我们如果能够明白它真实的意趣所在,我想每一个佛弟子一定会找到自己人生的方向,这自不待言,是会必然产生的,所以因正果圆,如果因地不正,语言文字游戏做多了,我们就会成为三世佛冤。
《六祖坛经》是佛弟子不可思议的一个福报。我们处于一个快餐文化的时代,这个时代的人心力是最强的,这是属于不共时代的一个因缘。在法性平等的因缘下,我们的障碍很多,因为这个时代知识概念太强了。六祖大师曾经讲,上等人有“没意智”,就是说他们没有思量、分别的智慧,不需要这种智慧,那么追求生命的真相就有可能在一念觉悟。而我们这个时代的人,心力强、知见又很复杂,相对来说,时间很少,坐禅的机会没有,我们要将《六祖坛经》的智慧用起来是很不容易的。
随着社会的变迁,家庭生活也呈现出不同的因缘,这个时代知道恩、知道义的人很少。恩则孝养父母,这些境界对现代的人来说很不容易,因为在经济大潮中,人都是以单位为家,以事业为家,所以人不仅仅是孝养这么一种简单的生活形式就可以了。在多元化的思潮下,六祖大师的思想看着好看,要够着却很艰难。实际上确实如此,所以近代净慧大师就提出了“生活禅”的理念,这个理念也是给这个时代的人提供了一个方向、一种经验和帮助,因为它首先打开了禅与世间的对立。而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如何在这种认识和方法之间达到效率,我觉得唯一平衡的希望是在愿。上一节有关愿我们也谈到了很多,愿行相资,这就回归到佛教的基础上了。
佛教是向着出世去走的,而出世本来就在世间,只要对于相同的事物有一个空性的觉照就可以了。它是内心很深刻的一种认识,这个认识也就是定,也是慧,也是愿,也是慈悲,也是力量。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们每一天显现矛盾的焦点不一样,对于有些矛盾,我们要不离菩提,就是不离觉照,找到它的对治。这是六祖的教法,大师一直是如此说、如此行。在每一个现前的境界下,找到与它相对应的法。他说日,我们就说月,这就对上了。他说日,我们说狗,这就对不上。如果我们把月之外所有的法都找完了,可是没有一个是相应的,这就是三世佛冤了。所以现前一念,水就对应火,阴就对应阳,一定要对上,就会冰消瓦解。这个般若是很笼统的,它在运用的时候又要很明显,这样子就是四两拨千斤,禅就变成了一个艺术。
有的时候是我们不了解自性,有的时候是我们不了解佛性,有的时候是我们不了解法性,法性平等,佛性慈悲,自性以愿力为根本。所谓自性的愿力就是我们在生活当中,首先不能忘了出世的目标,不忘目标,不忘宗旨。所谓的宗旨就是无念、无相、无住。如何把无念、无相、无住兑现出来,那就要在生活当中,于相离相,于念离念,于空离空。外迷于相,内迷于空,很多人的认识非此即彼,不是在现象当中迷失,就是一概否定,这就落入了两边,觉照就不能够生起。禅法始于当下,在事相上很细腻,但是认识很宏观。
诸法平等,无有高下。所以毛毛细雨汇聚成江河湖泊也是有一个过程的。如果认为修道很枯燥,那是因为我们还没有安身立命,那就先不要修,而要去思考人生:“我的未来到底在哪里?有没有目标?有没有方向?我是怎么想的?佛陀是怎么教诲的?六祖大师是怎么提醒的?”
没有三皈依不行
没有三皈依不行,六祖大师讲皈依佛皈依觉,皈依法皈依正,皈依僧皈依净。觉、正、净,觉察平等,正念慈悲,净念要相续。所以我们说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皈依住持三宝,能皈依的是自性三宝啊!觉、正、净使生命如此地纯粹和美妙,又有谁不想拥有呢?相对于“觉、正、净”,是“迷、邪、垢”。迷的感觉并不舒服,邪的时候,自己也是知道的,良知不可以违背,不可以蒙蔽。如果良知被蒙蔽,内心深处就会毫无敬意,毫无顾忌地做一件事情,那确实很痛快,可是最终内心会不安。这些谁都不可以改变,并不是说因为生命是自己的,就可以自我欺骗。因为最后那一关是我们突破不了的,我们总归是要回到那个自己审判自己的时候,这是早晚的事情。知耻而后勇,当我们知道这些道理的时候,生命真的可以返邪归正,就会有一股力量推动我们。这一念觉悟是自然产生的,每一个人每天都会有正念。
《大乘百法明门论》中说,人有惭有愧,有善法的心念,正念是自然流露的,只不过它的比例比较少。人烦恼的时候也占少数,多半的时候都是无记。相对来讲,人有26个恶心所,11个善心所,从比例上来看好像人是以恶为主,但是从现象来讲,每一个人在不断忙碌的当下,还是有一个基本的是非观,做错了也会知道自己错了;烦恼的时候,也知道这不是正常的状态,还是想要回到正常的状态。所以我们要平衡这11个善心所和26个恶心所还是要靠愿,愿能平衡。
我们不断地净念相续,就是皈依僧,所以僧宝的出现是不可思议的。佛陀的伟大不仅仅在于发现了真理,而且他能够兑现出真理。试想一下,哪一个人能把自己的关怀或者事业延续到2500年之后呢?每一个人对子女的期望不要说2500年,25000年都不算多,那是无穷尽的。中国古人很聪明,他以姓氏作为对子女的祝福。祭祖的本质就是不忘祖师的德行,一个是德,一个是行,并不是把祖先当做鬼神一样去拜。可是迷惑的人就会以功利心去做,认为祖先就是我们的牛马,虽然死了,还得来保佑我们,而古人的心量不是这样的。有些古人把他对于所有的执著都加于这一念,所以最早拥有姓氏的并不是平常老百姓,而是对于生命有深刻了解的一些所谓内圣外王的人,他们才配拥有姓。普通老百姓也想效仿他们,但只有其形,没有其神,所以本质若隐若现。
念念相续离尘劳
人生不是看摆平了多少人,圣人永远是看帮助了多少人,是柔弱之道。当我们陷入我执,陷入对立,就会发现这个是对的,那个是错的,而当我们说对的时候就错了,可是却还不知道。我们的眼睛只往前看,永远没办法往后看,只知道现象,不知道本质。因为我们看的现象太多,甚至就不需要说现象。六祖大师说法也是直指事物的核心。核心就是,在各种互相依存的因缘当中,谁也不能够依附于谁,生命都是本自承担,生命本来空无所及。空不是没有,空是因,空是本质,空是源头,空是无念,没有尘劳之念,没有“有二”之念。一切现象都是相对、是有二、是分别、是主观;本质都是圆融、是一体、是清净、是涅槃、是安乐、是常乐我净。这些很深,不是语言能说得了,都是境界。虚空大吗?我们说虚空很大,是自己在说大,对于虚空来说它没有这个概念。我们有了分别,有了语言,有了文字,有了大就有小,没有小就没有大,这是安立,而对于本体来说这是无。
所谓超越的、当下的、清净的,只有当下一念属于我们,过去未来都不属于我们,现在也不属于我们,现在在这个刹那的当下也不存在。现前一念清清楚楚、明明了了,不与客尘、烦恼为伴,这就是无念、清净。这是“能”,能够知道一切客尘是怎样的脱落,能够知道本体光明遍照,清净吉祥。若说清净遍照已经是名言,只有现量,现前一念能够觉照就有欢喜,其报身能够慈悲,法身、报身和化身,三身原来是一身。前念、次念和后念,念念相续离尘劳。所谓的念念相续,定非静,亦非慧,而是六祖大定无生无灭,这只可体会,不可言传。也不是空落无记,一味清净那是执念,那是自我制造,绝非生命的本体。离此两边寻找即是起心动念,起心即错,动念即乖。
法性、佛性、自性
能够大见,浪见千秋,恒一法味,是法性;能够慈悲在怀,是佛性;能够担当成就,是自性。法性、佛性、自性,所觉者平等即是法性,无论有情无情,皆入平等一味;能够日用恒常饶益,能够对一切人都给予关怀,这是佛性;能够不忘记自己的本分事,念念不忘,念念相续,内心既知无常,却不悲观,虽然没有欲望可是依然奋发,虽然历经了很多的罪恶,但是坚定地向善,这不是自己的佛自己成,自己的事自己做,自己的饭自己吃吗?从法性当中见到自性,从自性当中显现法性,上求菩提下化众生。六祖大师是一个一字不识的樵夫,而僧团当中藏龙卧虎,特别是在唐代,各大祖师立德、立功、立言,不要说中国,在整个世界范围内都是巅峰,而六祖大师可以说是巅峰当中的巅峰。尤其是六祖大师之后,他的事业相续,知见相续,道场相续,子孙相续,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他的自性、他的佛性、他的法性如如不动,而恒常起用,乃至于在现今也是同样的,因缘际会,一灯能除千劫暗。
六祖比我们难,我们比六祖有福。我们之所以有福,是因为有六祖为我们做依靠,六祖的知见永远是直心做道场,单刀直入,就好像参禅一样,悟就是悟,迷就是迷,我们参的是迷从何迷,悟从何悟,不是说强迷为悟,强悟为迷,不是这样的,直心是道场!理须顿悟,事须渐行,因为我们的世界、时空、缘起还是“有二”的、对立的,所以必须从事上渐修。六祖大师并没有否认神秀大师,神秀大师在历史上也是一位百岁高僧,受武则天礼遇,发现了《楞严经》,传承于世界。每个人的因缘都不一样,但是每个人必定有佛性。
神秀大师有很多可爱的地方,他派弟子去六祖大师那里看看,听听六祖怎么说,他是如此地谦虚。对于法有着赤子之心,就是“直心是道场”。因缘不同,佛性没有不同,走的路没有错,只是个人的使命不同。所以我们要完整地看禅宗,看它的行持,看它的生活,看它的交流,才能够明白,在那个璀璨的时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成就者?我们看经要有恭敬心,不要因为六祖而轻神秀,佛法是根于佛陀的,没有佛陀哪里有六祖呢?所以我们应该如实地在教化当中,让教法成为每一个佛弟子升华的资源,而不是去看历史寻找自己的好恶,在里面生颠倒、生贪著,这是不对的。
同样的一种智慧可以用在生活当中,我们为什么轻慢一个人?无非是因为相貌、财富、学历等等好像都比他强。六祖大师放在这个时代,可能很多人都看不起,觉得他不识字。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佛性不可以思量。哪个人走在前面,哪个人走在后面?有心者必然成就。所以我们也不可以轻贱自己、看不起自己,要信得过自己,修行最重要的就是要自信。“彼是丈夫我亦尔”,阿弥陀佛是已成佛,我如果发愿当然必定能成佛,这就是自己祝福自己,自己信得过自己。佛道不是别人能够给予的,佛陀曾经说过,菩提不是能够给予的事情,因果不是他可以扭转的,众生也不是他可以度尽的,佛陀也有做不到的事情,这些都是迷悟之间的事情,也是正知正见的部分。
并不是我们了解了六祖大师,就不需要了解佛陀了,觉得六祖大师是独树一帜的,这个是不对的。有了大前提才有了小前提,有了大圣人才有了契机的圣人,大河有水小河满,我们要完整地看待,同时又要从历史的影子当中看到自己的未来。书本上讲的永远是书本上的,那只是我们的一个资源,如何运用资源永远是当下的事情。既要有火眼金睛,也要有一副好肚皮,所以弥勒菩萨肚子很大,很多东西可以看破,但不能说破,很多话不能说死。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们的未来到底在哪里呢?我们信得过的是未来,不应该相信的是当下,所以我们不要相信自己现前的一念心,而要培养不二的正念心。恶事应当断,善事应当做,不能说我做了善,就不断恶了,两者混为一谈,那不行。有的人说这样太啰嗦,可是哪个事情不啰嗦呢?吃饭穿衣都是啰嗦事,人们却做得津津有味,是因为我们把心投入到那个事情,那个事情就变得有味道,实际上它们是没有结果的。而对那些没有结果的事情,我们都能够如此地投入,那么请问,有结果的事情,我们是不是应该更投入呢?
永远要用现前的智慧去觉照纷纭的情绪,要有耐心,要忍耐,六祖大师告诉我们在家人一定要懂得忍耐。菩提在心,日月在怀,有了觉照的心,日月光明经常不离我们的正念;如果没有追求菩提的决心,那么日月永远在天边,内心常黑暗。没有一个人愿意在黑暗当中深一脚浅一脚、充满痛苦、艰难地度过自己的一期生命。可是人都有侥幸心理,那就是妄念。如果这一念让我们体会到生命的美好,就时时刻刻不要忘记提醒自己,无论我们有着什么样的遭遇、不幸,也不要忘了,这一切都会过去,因为我们有佛性。曾经听过六祖大师的教诲,“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不是在失意时抱怨,就是在得意时炫耀,那就是用错心了,我们没有找到“对法”,对不起来。这样的生命就永远是把火放在水上面煮,水永远煮不开。法要对得起来,念头要正得起来,自己要信得过自己,慢慢地,我们就找到修行的感觉了。我们会知道偶尔的灵机一动虽然好,但不足以支撑我们的一生;我们也会知道戒定慧、严谨的行持对于自己是如何的重要。严谨的行持和究竟的认识,两者之间是没有矛盾的,就像六祖大师从来没有否定过神秀大师一样,这就是平等心。
春天有春天的百花烂漫,秋天也有秋天的清风凉爽,我们是不是因为清风凉爽,百花凋零,就应该悲观、失望呢?没有必要,就算万物显现它的残缺相,我们的自性和佛性还是可以被唤醒,这就是禅者的情怀。懂得调整自己,要把佛性的资源用起来,而不是随着外事外物的沉浮而沉沦。生命的主观能动性完全在于佛性,佛性常慈悲,自性常清净,清净加慈悲永远有觉性,就这样子不断去调整。
如果还不够,也要尝试坐坐禅,人在坐下来的时候,这颗纷乱的心就容易静下来,因为身是一个纷乱的缘起,身定了心也就定了,要懂得方便。所以六祖大师并没有反对坐禅,后来的禅者也是不断地坐禅,但是我们要明白根本的宗趣,这是问题的关键。不能够认为禅是坐出来的,这就是执相而求,咫尺千里,不要犯这种极端的错误。有的人很精进,双盘盘八个小时,这和成佛没关系,这成的不是佛,可能成残废。
所有的方便中都有个度,这和做事业一样,不说不行,说得过多,那所有的事情就自己干吧,所以要懂得这个度。一个团队几天不说就走偏了,但是说有作用吗?没作用,要顾左右而言他,要会说。说不得语时,不要对自己的“说”有信心,要用禅者的情怀来欣赏,不是在诅咒似的说“这个人不对,那个人也不对”。我们笑不起来,他们也非常紧张,他们要是心灰了,团队也就死了。我们要用禅者的情怀来欣赏事情,所有的生命就是这样子关联起来的。在矛盾的世间,我们知道孝养是对的,可是就是走不出自己的情绪。想到父母在这个事上曾经勉强过我,在那个事上又伤害过我,这个孝行起来可真难啊!念头一转,心就转,禅者的心不是如此,不是陷入是非对错,也不仅仅是一个空洞的感恩,而是要绝对地服从。因为我们从宇宙的层面反过来再看,如果有一天父母不在了,我们就知道了。为什么那个时候那么傻,要和他辩这个理呢?站在未来来看当下,念头要懂得超越,超越到未来,再回过头来看当下,角度变了,事情的答案也就变了。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所谓的禅,就是自由的心。心可以这样思维,也可以那样思维,但当中都有一个程序或者公式,要找到这个程序公式当中的等号,就是要对得上,要与它相对,不能大于或者小于。如果对不上,风马牛不相及,就解决不了问题。所以在不同的时间要用不同的法,不同的人执著的对境是不同的,软肋也是不同的。不是看别人,而是看自己,心有一个功能能够看到自己。能看的是清净心,所看的是烦恼的心,心一分为二,当能所双亡时,相对就消失了。禅是很深刻的内在体验,是成熟的、正向的、有目标的、有传承的一种东西。自己来给自己的心分类,来给予自己的心以生机,给予它希望。再一次唤醒自己美好的一份,不多不少,让现前的一念从觉照当中回归到统一,统一的心,精气神是充满的、没有挂碍的、没有不安全的感受的、是超越了执著的。
现前一念,内于空离空,外于相离相,而又不住于纷纷扰扰已然现前的念头,如果我们认为心是如此地无念无相,它就会如此地恒常下去,那又是陷入自我制造。我们不知道生命是起起伏伏的,就好像我们每一个人在这个宇宙当中生存,地球时时刻刻都是一秒当中就过去了十万八千里,但我们感觉不到,感觉不到,不代表它不存在。生命很奥妙,能够产生如此精妙的一个肉身,自然含藏着一切不可思议的伟大创造力在里面,含藏着佛性在里面,只是佛性被我们很多的自我判断给深深地掩藏了,可是不代表它没有。
如此地体会,如此地用心,这个念头在无住当中,就懂得如何住,“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它生起来正念觉照、相续平等的心,生出与法身相应的这么一念心,从这个心当中可以觉照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它能够生起这种观,因为心自身本体的独立完整,能够照破五蕴,乃至于照破十二缘起,照破苦集灭道、生老病死。所以死的时候,觉照现前,欢喜现前,也是正念现前。
无住的心从来没有住于这个有漏的色身,即使一刹那中有30亿个细胞生起,30亿个细胞死亡,在这样一场物质化学反应而产生的种种光明纷乱的状况之下,也不能给我们的心带来影响。它不住于这30亿个念头当中,哪一个念头都不住,和一切都没关系,生死也和我们没关系,只有觉照是我们,无念是我们,无相是我们,无住是我们,生命完全回归当下,没有被时间、空间拉长、拉开,一念三世,一念三千,所有的闹剧都结束了,生命回归到它本来的清净、安乐、慈悲、大用。宇宙广大不如它,众生各种复杂的心念不如它,品类繁复皆是生灭,不能局限它,不能夺走它,不能分散它。我们历经如此的觉,如此的正,如此念念相续的清净,生命就这样地让人感动!可是这一念如果为境所夺,它就变得毫无力量,毫无存在,我们会认为是风在动,是幡在动,因为没有正念,我们的心已经被“强盗”抓去,失去了自由。
轮回的过患
惜命从财,当财富变成了我们的生命,数字的变化就是我们命的变化,难道没有痛苦吗?财富是无情的、是冷漠的,它把生命的感动、觉知和美好的当下,变成了一把刀、一把剑刺向人心,让人远离了生命的本质。我们还要分别,以苦入苦,是我们的业识认贼作父了。
心搭上了一辆火车,火车从悬崖开下去,心也必然跟着开下去。如果我们的心不懂得下车,不懂得离开,不知道心和火车本来是分开的,就会觉得在高速列车里面很好,无限的风景,无限的荣光,希望它再快一点。我们从这个车厢里面寻找一个境界,从那个车厢里面再寻找一顿美食,财色名食睡“五节车厢”都是一个本质、一个目的,就是让我们不下车。它们让我们的心附着于它,我们的心就随它起舞,只会被它抓在手里,这就是生命的悲哀。六祖大师把它分开了,要把“二”分成“不二”,所有的尘劳妄想、生死疲劳都要分得开。
外在把我们捧得有多高,就会摔得有多痛,这就是轮回的过患,上车的过患,上了车就没有自由了。上车的人要想办法下车,而想下车的人一定要懂得下车的方法。首先要认识到人生的过患,心念是没有任何人能够强迫我们的。我们要明白,不跟着谁走,应该跟着谁走。要跟着心走,而不是跟着境走,才起心动念就被那个“相应的境”夺走了。“财、色、名、食、睡”五种境,每人最少占一项,有的人占全了。这些都来源于累积,明白来源就要懂得刹车,知道刹车就会慢慢地减少习性。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修身以持戒为本,不杀,不偷,不邪淫,不妄语。如果五戒不持,我们就卖给了五蕴,要退身就很难。也不是不可能退,也有那种人是悟后起修的,但不是还没有下车就可以说大话了。所以说一丈,不如行一寸,要从内心深刻地反省,才能够得到佛法的受用。无我的布施,才叫做布施度,而不是人情送礼。给予都是叫做布施,可是给予并不一定能够让我们解脱,甚至很多时候给予别人的东西都是我们轮回的因缘,并不是布施度。所以追求佛道不是贿赂,不是布施了多少,而是要有觉照。
六祖大师说我们心在动,并不是“财色名食睡”错了,而是一切的境界都是因缘所生,当中没有实义,都不堪于寄托我们的身心,可是它并不妨碍我们去经历,这就叫做无住。对于我们经历的每一个事情,都要全身而退,以便迎接下一个过程,去历练自己的心。可是我们每一个人都活在记忆当中,都是有住,住在过去,不想向未来走,可是不想走不代表我们没有走。自然的规律是无情的,生命还在继续,壮色不停,犹如奔马。
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有多少机会?一念之间一生就过去了。如果我们念念都迷,没有一念的觉,人生就没有机会。人生真的很现实,很残忍,生命的快乐没有被释放,却不断地被我们所做的事情束缚。我们寻找快乐,可是做的都是束缚快乐的事情,这就是矛盾对立,这就是不知道认识和方法。自性、执著、外境、三十六对、十六门、七十六阵就生佛果,十八邪就生轮回果。心是自己发的,事是自己做的,所以果必然是自己受,这也叫做平等,所以也叫做等流果。
我们收到这些远古的祝福,应该把它薪火相传
看破红尘吓破胆,吓破胆是因为没智慧,人家看破红尘,提起来的是万丈佛性,而我们既然不敢看破,就只能逃避了。在逃避当中我们很萎缩、很委屈、很抱怨。我们的人生没有快乐,没有质感,空过一场,就是因为没有炼金术。我们生命里面有黄金,有珍珠,但却找不到。我们缺乏一个显微镜,佛陀给我们带来这个显微镜,让我们真真实实、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到了实相,而非只看到现象。现象纷杂,众说纷纭,是因为认识不足。所以佛陀对于佛弟子的恩德,毫不夸张地讲是超越了父母。这不是比较,而是要知道这两者是没有矛盾的。我们要珍惜,要知道何者为大。要勇敢地挑起自己的生命,要担当,自己吃饭自己饱。如果我们能够吃饱饭,是借助佛陀的光明,也报了父母的恩,所以能够明了佛法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为了众生的福祉,古代的祖师从东汉到唐宋,乃至于到近代都有人舍身求法。以前人以白骨为标记,去遥远的印度留学,去求法,在茫茫的旷野当中为弟子找来了这么大一个依靠。我们收到这远古的祝福,理应把它传递下去。薪火相传的前提是要知道祖先留给我们的到底是什么。它们不是一个笼统的概念,或者文化,不是一个泛泛的名词,否则就把很多心血都给抹杀了。《华严经》讲要善用其心。所谓的善是至善,是善意。如何是至善?至善就是传递有关生命的正确解释和方法。要如此用心,不可以似是而非。如何是充满善意的?我们对于祖师不要太自以为是,他们很慈悲,不会计较,可是他们在真理面前是绝对不会苟同的。我们要看到天堂当中,那些人类文明的守护者的心血,我们要与他们相应,要有孝顺之心,要尊重他们,这就叫善用其心。这些方面的教训是非常深刻的。
禅宗是行门,是用来行的,不是用来说的。禅是在具足了认识与方法的正确传承之上不断地实践,达到内心深刻的觉醒,最后传承给后代。风骨难得,这个风骨就是愿力,而不是知见难得。比如《六祖坛经》,所有的人都能看懂,可是能够发起行愿,愿意一生如此度过的人少之又少。但是,即使只有一个人,也足以报答祖师之恩,也足以挑起解脱的希望,乃至于结缘都不空过。我们今生听闻了,来生都会成熟。每一个人都有他的生命轨迹,这不可否认,也不可改变。可是在他的生命轨迹之外还有宇宙的轨迹,它本来就存在,我们了解也好,不了解也好,它都是我们的一个储备资源。不管我们能用多少,它一定对我们的生活,对我们的生命有帮助。这就是佛法与生活,出世与世间的差别所在、矛盾所在。实际上它们之间没有矛盾,大家大可以发深心,发无上心。
修行不是像蒲松龄、曹雪芹一样苦苦地探究,连个知己说话的人都没有,我们总会找到自己的相应。如果我们善用其心,在修行的过程中总会有快乐,特别对现代人来讲,会有现代的快乐,也有生活的空间。它不会占用我们多少空间,不会让我们觉得因为修行自己的时间就紧张得不得了。不用这样急急忙忙地过生活,要懂得禅,要从容地去过,认识大于方法,我们每天总会有五分钟的时间,所以不要对抗,把禅当做一个可伸缩的空间去探究就好了。
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愿以此功德,普及与一切,众生与我等,皆共成佛道。
阿弥陀佛,感恩大家。
因为有宝贵的人身,我们才有机会继续亲近祖师。我们可以从现代人的不同角度去探究《坛经》的见地。既然上升到见地,它应该归于一种境界;落于语言时,它是一种思想。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如果是甘露,我们吃一滴也罢,喝一碗也罢,它都是甘露。六祖大师和神秀大师的偈语,一个偏认知,一个偏方法。认知要彻底,但同时还要有方法。所以慧律法师最后讲,要一直问下去,这个“问”不就是要去掉尘埃吗?所以,没有认知的方法一定有错误,但是仅有认知而没有方法,那个认知也是不究竟的。言辞都是有限的,最重要的是要落于行动。佛法是要靠行的,这是佛法和哲学的不同。当一个行者不断地往前走的时候,是很殊胜、很无上的。他的境界犹如朝花露水一样不断地被穿越,只有行到尽头,才能见到“本来无一物”。
祖师指出的方向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如果没有这个方向,我们就可能在中途停下来。对我们来说,这是一种损失,仅流于意识,而非证悟智慧。这种境界可以说吗?不可以。但可以被印证,只有走过来的人才知道。问题的核心是我们要向前走,这是意义所在。祖师给我们鼓励和目标,还给我们配置了一套完整的修学体系。
在这个快餐文化的时代,人们看待问题可能较为片面。因为不能够去行,所以只会用意识制造各种境界,而这种境界并不能够让我们获得究竟的见地,只是借用佛陀的一点点智慧,而非自己亲证,这就失去了佛法住世的意义,所以我一再强调两者皆不可偏废。在禅修或在最究竟的自我心性的提升上面,古代的祖师有一句话,叫:行起解绝。就是说当我们行动起来,所有的理解都会被超越。可是没有这个理解,我们就无法行动。但所有的理解都不足以停留,“有佛处莫停留,无佛处急走过。”这是古人的潇洒和不得究竟绝不停留的一种求道的情怀。成佛不是一生一世的事情,而是生生世世的事情。禅的快乐和欢喜是可以受用的,但是不要得意忘形。
生活需要激情,生命可以超越激情,但生存不可以制造激情。万法都是因缘而起,是非常不可思议的。诸法因缘所生,诸法因缘灭。诸法灭掉以后,生灭之间的我们既没得到什么,也没失去什么,它只是外境的生灭。我们能够觉照的心和所觉察的境,是需要经过长期锻炼的。在这个过程中,方法恰恰成为我们每一个当下完善生命的开始。
《坛经》云:“出入即离两边。”这句话非常重要。因有情众生习惯以自己的角度,观察思维一切,所以执边见,常落一边。不是执有,就是执无;不是著相,就是著空,而中道是两边的同时显现。所以《坛经》讲不离文字,又不立文字。
我们一直在寻找的是佛性,是心。所谓的清净心深不可测,不得见,不可见,不能见。正如《金刚经》所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犹如狐狸留在雪地里的脚印,终会有端倪。所以见在作用,虽不可见,却显露在作用上。凡是作用皆是因缘而起。不可见与见之间就显现出两边。我们要洞察,而非想象,凡是想象皆是虚妄。洞察能所即是同体。能深刻地省察我们是否对色法、心法过于执著。
必要的梯子我们一定要用,才能把法行起来。禅修的方法并不难,可是如果我们急于求成,甚至觉得方法不必要,这就忽略了修行的意义。所谓行,如果不得方法和路径,就入不了,所以我们就要深刻地洞察无情的法性平等。在自性的作用上,要洞察三十六对的相对,离开两边。在十八界,眼耳鼻舌身意接触色声香味触法的时候,要洞察、了然,仔细地观,瞪大眼睛去观,了了分明,这就是功夫,是不可逾越的。这还只是在路上,不足以停留。方法不是我们终究的目的,可是没有方法却不能到达目的地。
成佛,难在如何离开两边
在每一个清净的当下,禅的欢喜和自给自足,让我们的生命充满感动和善意。善根无尽,善根源于我们过去世的培养,最究竟的来源是我们的佛性,是佛性的展现。所以一个人无论信仰任何宗教,对于人类最重要的话题是博爱,是慈悲的精神。无论这种爱究竟不究竟,或有没有我执在里面,都足以让我们回归本源。儒教讲仁者爱人,其他宗教讲博爱,乃至观世音菩萨的大慈大悲,那就是无我的爱,无缘大慈、同体大悲,这些皆是心在作用。
我们的心有一种功德,我们如何想,它就如何去实施。我们现在想成佛,那么未来必然成佛。我们的本体虽然无作,可是我们的性体有愿。本体是法性,性体是佛性,这不矛盾。众生需要可以兼济天下,没有因缘可以独善其身。对于悟者来说无作、无相、无愿,亦是如此;有作、有相、有愿,亦是如此。在认识上做而不做。做任何的事情,不是为了一个结果,而是为了当下与生命合而为一,是一种本分事。没有欲望,不代表生命就此萎缩,这就是离开两边。虽然做过恶,但是在当中得到深刻的因果教育,这就是离开两边。
般若的光明有时候会显现为生灭的觉照,那是微观的世界,然而般若的大用,足以担当起所有众生的未来,那就是普贤大愿,本来如是。如果我们在言语之下得到一些信念,自然就会行动。我们行了一点,但是对于非道来说,就是退了两点,这就是自然的恩赐。所以成佛不是难事,难在如何离开两边。
生命需要激情,可是如果我们一直很激情,犯了又做,犯了再做,我们的身心将会崩溃,所以乐极会生悲。天道懂得收缩,懂得盈亏,懂得呼吸。它走过的路,自己会悄悄地抹掉,不让人知。所谓的行是逆行。凡是别人认同的,我们一定要警惕,可能很危险,因为那些是在标榜,与道相背。道可说亦不可说,凡有其立,必有其破,这就是离开两边。在事相上不断地变化,在本质的目标上从未退缩,这是求道的一种状况。
当我们的事业是为了探究生命的意义,成也罢,败也罢,我们都是立于不败之地。我们自信满满,依然能够东山再起,所以生命的意义超越了情绪。当我们了解佛陀是如此地慈悲的时候,我们可以流泪,但是不能一直流。佛陀很勇敢、毫无留恋地涅槃,认为自己没有说任何的法,而只是一种方便,因为究竟的东西不可言说。所以佛陀讲,“我所说的法犹如指甲盖上的土,我没有说的法犹如大地尘土。”这不是佛陀谦虚,而是真实如此。我们每个人和佛的差别就在:佛陀如实地正知,活在真相里面,活在实相里面;我们执著现象,活在现象里面。
所有的经典都是恒常一味的,只是因为因缘的显现,而存在表达、文字的差别,但这并不代表法味有所变化。只是方便不同,因缘不同,应的机不同,不会有契机而没有契理。所以佛陀的话不是语录,而是经典,时时刻刻都能够发挥不可思议的启发。对于经典,我们要会归纳和总结。了解它是如何观察世俗谛的“灭”,从“灭”当中知道一切生老病死、成住坏空的客观规律,这都是法。而我们所皈依的法并非这个法,而是解脱之法,是逆着因缘去的。
如何明白五蕴无我,五蕴炽盛,受想行识了不可得,苦集灭道亦不可得,心无挂碍,这些都是很深刻的生命体验,而非简单的说教。佛陀所有的经典都可以从文字上去了解,从行动上去证明、去实践的。所以文殊菩萨就是去认识佛陀经典的代表,普贤菩萨就是兑现落实、去实践的代表。能够实践的是生命,不能够实践的是学说。所以学说可以不断变化,是每个人自我的境界,而非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境界。每个人都在演绎自己的人生,而佛陀所演绎的是真理,佛弟子需要依靠自己的知见与佛陀相应。佛陀有八万四千种功德,我们每一个人就是八万四千分之一。我们一直在寻找的法,犹如佛陀的宝库里属于自己的那把钥匙,属于自己,也属于佛陀。但不属于自己而只属于佛陀或者别人的,那没有用,只是语言文字的游戏。
六祖大师这种形而上的解读,简单明了,直指核心。用中国人的思维,兑现远离两边、远离戏论,无念、无相、无住的解读,对我们来说是最应机的,最痛快淋漓的,也是最容易体验到的。但是若做分别,就失去了前进的行法。比如,没有站在整个佛教基础上去认识六祖大师,而是因为一个偈语给六祖大师贴上了标签,否定神秀大师,或者说否定了一种平常修道人的态度,这是值得商榷的。
我们这个时代是去圣时遥,离开圣人太遥远了。我们要努力还原开悟的每一个条件。出家人放下一切,乃至孝道,都满足不了。有的人一生背一个背夹走遍天南海北去求道,也不一定能够开悟或了脱生死。圣人们对于生命的疑情是如此炽烈,哪怕成功是如此地渺茫。试想一下,我们又能比他们强多少?
在生活当中修行确实需要很高的技巧。古人云:“在家修行犹如陆地行舟,出家修行犹如水中划船。”追求圣道、解脱、智慧要比财富、名誉、长寿等都要稀罕。换句话讲,也就是付出要更多!
戒定慧是离不开的,世上没有无因之果。但也不是说生命全是悲壮,正如禅者有他的快乐,而非如我们所见,好像他一生只有苦苦地探索。污泥当中能够生莲花。出家人承担两种责任,一是自求解脱,二是延续圣教。就算一个出家人,可能追求圣道的心不那么猛烈,可是作为社会的公共人物,延续社会的公共文明是他的职责所在,由此也带来一份功德,所以我们把出家人也叫做“宝”。并不是因为我是出家人,所以我就这样去认识。佛陀曾经说过,有三种事物不可以轻慢:龙子不可轻,王子不可轻,佛子不可轻。龙子——小蛇,很小,可是它一得志就会兴云布雨;王子虽小,一句话可以要人性命;佛子也许现在潦倒,但可能一念觉悟。当然,也不可以轻于初学,所谓的初学就是认识,一个人的认识可以特别的无上,认识中有纯粹,也有不纯粹。
六祖大师的偈子“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就是对生命直心当下的一种承担,非常痛快,而非文字游戏。从中得到受用的人,整个世界观和人生观会彻底调整方向,他会认识到生死疲劳皆由心起。如果我们认同生活当中那些虚妄的东西有价值,那么一定会追求。换一句话来讲,如果知道这些只是生死疲劳,我们一定会从内心否定它,但不代表从外境抛弃它。无欲依然能够奋发,他从一个事情上悟到了理,事理圆融,这一念觉,足以安慰他的生生世世,也足以为他过去所有的错误买单,乃至他以后犯了错,也不会丧失对生命的自信。他与生命的链接不是自甘堕落,而是不甘于沉沦的,他转一切烦恼为道用,一切外境障碍不了他的认识,他能远离两边去看待问题,能“于相离相,于空离空”。
财、色、名、食、睡是障碍,但是我们要明白它的机关和作用,它并不是一个绝对要否定掉的罪恶。我们不吃饭行吗?不睡觉行吗?没有财富怎么做佛事?怎么帮助别人?没有经历过感情的纠葛,怎么理解生命?问题是在每一个境界之下,我们的觉性在哪里?我们的度在哪里?我们心甘情愿的在哪里?不心甘情愿的又在哪里?食存五观,把饮食当做良药能疗愈饥饿之苦。而我们却秉持贪、嗔、痴之心受用饮食。我们生而为人苦不堪言,必须满足很多条件,生命才得以延续。我们内心深深地悲哀:吾之有患,为吾有身。这个身体是我们最大的障碍,可是我们不想毁灭它,它还有用,这就是远离两边。这就是在生活当中了生死,在生活当中追求生命的意义和觉醒,这一切都是内心的作用,而非外表。所以这个行法也不难,我们换一个观念去吃,以感恩的心吃,“为成道业,应受此食”,要成道,这个肉身还是要延续的,这就是中道的心、平等的心、平常的心,也是直心,也就是在参禅。禅不在坐,也不在卧,而在每一个当下。生命变得如此地美妙,成佛有余!
智慧的觉照可以化腐朽为神奇,而这种内在深刻的洞察和觉醒是人人能够做的,只是我们在纷乱的身心状态下,无法找到窍门。我们任由妄想起灭,不愿意去觉照,自甘沉沦,那么一切法都是苍白的。如果一切语言都囿于概念,就会是我们堕落的开始。这样的法是没有作用的,是疲软的,没有激情的,是被动地学习,而不是主动地担当。那么这个道将何其遥远?
修行要老实一点,所有事情的发展过程一个都不能少!乃至于我们在里面分别,想挑最好的、最快的,这都是不究竟的,得不偿失。就好像人活到一百岁,都是一年一年累加上去的。我们不能只要一百岁的智慧而忽略一百年的过程,有些事情必须经历,不可以走捷径。慢与快是相对的,慢也就是最究竟的快,因为它是齐头并进,需要综合考虑的。
我们的身心本来就不平衡,这个肉身不是无限的,而我们的心,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可以说是无限的。“因循身心的本性来对治我们的身心”,各种因素都考虑了,防非止恶,发起精进,于善有激情,最后我们才可以问最上义。
道需要两条腿走,善恶不是最为究竟的,可是不代表在恶法当中行持就能够获解脱,那是大邪见!但是也不要认为做了善事就有功德,那也是我执,要远离两边。有因有缘,因不可以用缘来支持,缘也不可以用因来否定。我们种在地里的是南瓜,就一定长出南瓜。为什么?因为种子是南瓜的种子,而不是因为大地,所以谁也不能否认事物的基本规律。
能够如此完整地在现象和本质之间互相照应,这就是禅的美妙,它打破了线性时间的生命观,打破了非此即彼的执著,非对即错的禁锢。中国人尤其有这种智慧,所以中国古代所有的教育都是从启发根本的觉性入手。如果从道上不能够了达,我们就从德上面去行持。事有本末,君子务本,上之有余,下之不足,损其有余,补其不足。对群体社会来说,很多人只能从形式入手,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不代表所有的教化都有目的,把一切归于阴谋论,这样会否定人类文明成果。
努力做一个实至名归、与佛陀相应的佛弟子
我们对待祖先留下的东西应该尊重,并深入地理解,对于《坛经》也是如此。六祖大师最害怕后来人行持的时候顾此失彼,所以就用《坛经》来印证。法的传承还有最后一关——人传人。所有的开悟者都具有谦虚的品德,对祖师的见地十分尊重,深刻认知,并亲自验证。佛教需要传承,在这个知识多元化、行持自我化的时代,我们更有必要对照古人的态度,做深刻地自我觉察,回归本源。无源之水、无根之木是不可能长久的。
真正内在的觉醒,真正当下的禅悟,真正的智慧是远离一切对立的两边的,但是又不离方便。所以六祖大师一再强调,别人说长,我们就说短,反其道而行之,总能启发人的觉性。这就是禅宗的不离文字,不立文字。禅宗的文字是最多的,可是文字无法表现禅宗人的潇洒和直心是道场的情怀。
错误人人可以犯,但是不能坚持错误,要能够从错误中走出来。我们做人做事,实际是对认识和方法上下求索的过程。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入道,要入流。能够入道、入流的是态度,是对于一切法不取不舍的一种情怀,对所有人要尊重和包容,所以六祖大师说佛法当中不应该存在争论,不应该存在山头,不应该存在你对我错。所以佛法要兴,每一个佛子应该不看僧面看佛面。
末法时期,存在很多机遇。我们要有良知,要懂得分寸,要为子孙留一点点福田。所以慎终追远,高处不胜寒,容易聚集功德的地方就可能缺乏监管。我们每个人要树立一种态度,而非一种知见。知见是无常的东西,都还是语言文字概念,真正彻底证道的人不存在这个问题。凡夫最大的问题是争论的问题,所以当我们内心陷入你对我错,你死我活的时候,要急急走过,不要坚持。
佛法的本体是佛教,佛教的本体是出家人,而出家人的本体是正信的居士,他们对生命有着深刻的情怀,就如苏东坡等一大批默默护持正法流传的人。纵观历史,没有一件事情是容易的,都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因果循环,因果不虚!栽树的人一定会收到自己的果,只不过是变易生死来取果。所以懂得因果,比懂得知见更重要。什么是大是大非大因果?我们应该以觉察因果为首要。在因果当中把圣教和众生的苦放在第一位去考虑,个人的道业和安乐放在最后。事有轻重缓急,成佛、修行是由事情来统摄的,而不是道理。
我们一生所走过的每一步路,在内心都会留下痕迹。明白这一点就会有条不紊,有正知正见,就知道行多少得多少,从而从容不迫。进也是如此,退也是如此;生也是如此,死也是如此。我们心中就会拥有最究竟的恒常的快乐。
我们的生命不需要空洞的理念,而是真真实实、活活泼泼的当下,这就是信念。信念的功德是圆融世间和出世间、世俗谛和胜义谛、你和我、佛和众生之间的一切差别。努力地做一个实至名归的、与佛陀相应的佛弟子。
觉、正、净,是佛教中所皈依的自性三宝,佛弟子所有的知见都是以此为出发点。有了这个才叫做佛弟子,才能够行持佛法。我们不仅是佛法的信徒,也不仅仅是佛法的随喜者,更是佛法的实践者。信得过自己的佛性,自信才能够建立,我们的信念才能够相伴一生,直至临终时刻。日常生活中,如果今天想到了就是道心,明天想不到就是凡心。这样临终时怎么办呢?道是真功夫,不是说我们能够坐几天几夜,不是说我们能够刀砍不伤,火烧不焚。道是在梦中和死时我们都能做得了主,不是因为拥有健康和财富,才觉得生命有把握,而是内心深刻的一种觉醒。它深深地印在佛弟子的生命里,能够依靠。所以朝着这个方向去,只有梦中有把握,死的时候有把握,那才是真的有把握。
成佛是宿命论吗?
《涅槃经》好像也提到过“一佛来世,千佛护持”,有演好人的,有演坏人的,是不是有一种宿命论在里面?决定多少世能够成佛,它是一个自然而然的事情,本来无所从来,无所从去,我理解所有的体也好,相也好,实际上相都是在一个时间概念上的变化,时间本身也是有长有短的一个对待,如果空掉时间的话,是不是对每一个人来讲,他都有从人到佛的一个过程,而且谁来都无所谓来和去?
佛有十个名号:如来、应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间解、无上士、调御丈夫、天人师、佛。“无所从来,无所从去”,这是如来的定义。我们思维一下,佛为什么会有十个名号呢?就是佛的功德不仅仅显现在一个层面。“一佛出世,千佛护持”,这是诸佛在鼓励。一佛出世不足以说明佛的功德,佛佛道同,佛佛愿同。我们会看到佛陀的愿,诸佛对于法、对于众生的一种愿。佛陀成佛以后并不只是住在法身,他还有化身应现,化身应现的时候需要不同的门。所以我们在这个时空当中的每一个因缘所生的法,不是表演给诸佛看的,而是众生需要时间、空间的契入点,在每一个时间和空间的契入点都需环境、因缘,不管众生能收到多少,佛陀一定会创造因缘。
佛陀对于众生可以说是服务到家的,千佛共同维护一个神圣的事业,也有方便、时空点,这是众生所显现的因缘,这个不是宿命论。如果是宿命论,千佛不用出世,一佛也不用出世,千佛不用护持,即使有千佛护持,众生成佛也不是千佛说了算,成佛是众生说了算,诸佛是资源,这个资源用得上用不上,取决于众生。弥勒佛和释迦佛是同时修行的,释迦佛早都成佛了,弥勒佛还要多少亿劫以后才成佛,这就说明了每一个众生都有千佛护持,佛陀的圣教是千佛护持的,他不是针对于哪一个众生,他是针对于所有的众生。
佛法犹如一条甘露大河,放在那里,愿不愿意喝,喝多少,是众生的事情。佛陀也不能够强迫众生,这个事情是众生说了算,所以它就不是宿命论。你所提出来的宿命论是个因缘问题,成佛不仅仅要用诸佛的愿力,也就是佛性长期帮助众生的作用,还要众生了解法性,在法性的作用之下运用自己的自性才能够和佛陀的佛性三合一。这样才能够稳步地遵循时间和空间,遵循六度万行的规则,是道则进,不断地进。菩萨的五十二个阶位,都要逐步去实现,才会创造出他的国土,才会结缘他的眷属,才能达到自己的自证觉,才能成就一个密严世界,乃至于他的佛土或者是极乐世界,或者是药师世界……
诸佛成佛以后确实是会显现出对众生不同的福报和因缘,就好像我们好吃米饭,他好吃面条,那么我们成了佛以后,就有这个果上的差别。
自性自度,即心即佛
师父,《坛经》里面最核心的几个思想,一个是即心即佛,一个是顿悟见性,还有一个是自性自度。想请法师深入地指点一下,它们之间有什么必然性和关联性?
自性自度,我觉得这是事相上的事情,顿悟成佛是认识上的事情,即心即佛是平等的觉照。三者有区别,也有联系。即心即佛是说根本的宗旨,这个心当然不是指的现前虚妄的心,而是说法性有作用,即心即是佛性。法性即是佛性,顿悟成佛就是要认识法性,认识了法性就理解了佛性。自性自度就是悟后起修。我们要顿悟成佛,当下得敢于打破一些认知上的局限,要打破得彻底,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这是一种气概,也是我们说的一种愿力。无我之愿焕发出一种生命的威德,所以诸佛有着一种生命的威德在。佛陀的勇猛能够改变一切,不是说佛陀发现了什么,关键是佛陀改变了什么,这就是顿悟。
即心即佛为顿悟成佛做准备,可是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我们要不断地庄严它,不断地丰富它,这样才不至于流于理想。所谓自性自度,自性含摄万法,不是能够明白自性就能够明白万法,所以六祖大师为了丰富这个问题提出了三十六对,这个大家要好好参一参。三十六对,没有一个事物是我们现前的境界所能够了知的,因为这都是智慧的行径,没有禅定智慧的方便,我们就没有办法在这种相对中洞达生命的提示,不知道这些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关联不起来,得不到那种禅机,不能够为我们所用。
自性是如何迷的,又要从哪里开悟?对我们来说自性反而变成了一个虚拟的东西,现前的贪嗔痴,我们根本没办法去了解它,甚至在它跟前就是一个失败者。自性自度,这个度的力量非常强大,就像一场战争一样,我们没有真枪实弹,也没有厚积薄发,我们说的那个自性也非我们所了解,成了虚拟,我们所学的顿悟成佛也变成了画饼充饥,即心即佛也变成了概念,所以最后的落脚点还是要自性自度。通过自性含摄万法,通过三十六对,佛陀教给我们的法,我们自己就能够搞清楚。
佛陀说的一切法就是一切法,佛陀说一切心能够入一切法,我们能够如是知,如是行,如是地转身,那么三个概念就都成立了。这个不是观念,而是纯粹的一种境界,我们信得过就有。那么信得过的当下,我们也应该知道,重点、着力点应该是自性自度,我们就能发起一种勇猛精进,因为有方向,有方法。整个佛教都是围绕这三个问题展开的。
如何把《坛经》的智慧融入生活?
《六祖坛经》是让人觉悟自己、度化自己、快乐自己、成就自己的一本宝典,这是我认为的。刚才您讲《坛经》是对生命的感悟,这个生命指的是宇宙的生命,还是人类的生命,或是个体的生命?生命离不开生活,生活也离不开生命,怎么把它合而为一,怎么让《坛经》和生活当中的哲学很好地融合在一起,既能实现生活的精进,又能不太执著,这个度如何把握才能实现刚才的成就自己的四个目的?
我觉得《坛经》抚慰着我们每一个佛弟子的心灵。一个个体生命来到人间,首先面对的必然是生存问题,可是并不妨碍我们有人生的比较,对宇宙的展望,以及对未来的关怀。这三个问题可以总结为三个角度,这一股生命的清泉,有的时候可以叫做法性,有的时候可以叫做佛性,有的时候可以叫做自性。在《坛经》当中,六祖大师说“自性起作用含藏万法”,无明烦恼当中最直接表现的就是贪嗔痴,所以这个自性很难悟。法性,不管我们了解不了解,不管佛出现不出现于世,它都是平等的存在。而佛性是人性当中最让人感动的一种情感。理性的法性,感性的佛性,以及我们个人担当的自性,它们就是一个分或者合的问题。
我们要自己努力,不管有没有参照物,不管了解不了解法性,这个方向我们总是要坚持。儒家讲仁者爱人,对于佛性来说,真的要去培养对于天地大美的探究。在这个美好当中,我们才会了解到佛性所谓的慈悲中充满了种种的真实,种种的美好,以及种种的抚慰。而我们每一个人的生存境界真的是经不住考量,很残酷,这是法性的一种周流互变。我们不能够说在法性当中就不存在生存,恰恰法性所显现出来对我们生命的第一个疑问是生存,但是并不代表我们在生存当中就要突破底线。这个灯塔忽明忽暗,这个法性,即使没有佛,我们也能够觉悟,那是缘觉,所以法性是一切佛性的显现,也是一切自性的成就。
佛法僧为什么是三宝?为什么要立佛法僧三个角度?因为它们三个有分有合。我们要努力,我们要净念相续,这个清净的一面每个人都有,那是法性在起作用,可是要想把净念相续,那一定是自性在坚持。所以我们不论是依靠自力修行,还是依靠佛力修行,都要遵循诸法的原则。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我们要从诸法的生灭当中看到切入点,生灭灭已,寂灭现前。生生灭灭的背后有一扇门,在缘起的背后有一个本性的性起,这就是愿。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我们从这个只能见到法身,不足以见到报身和化身。所以我们在因地修行的时候,先是要发愿,阿弥陀佛四十八愿,药师佛十二大愿,都是他们在因地修行的时候,已经为自己画下了生命的轨道。这就是诸佛成就境界不同的原因。
自性是自证觉,自证觉统摄万法,万法就变现出现量的极乐世界,或者药师琉璃世界。在万法当中没有一个人可以发万法之愿,这对于化身来说是不成立的,对于法身来说是成立的。六祖大师有一句总结性的话是“法身、报身和化身,三身原来是一身”,佛性、自性和法性,三性原来同一法味。作为人,一定是有情感的,或者说是有情的,所以能够成就自证觉。在自证觉对于生命的大愿当中,他借用法性的规则成就了自性不共的功德,在他成就以后就显现出不同的世界。生命是多维的,而我们平常用理解去看的时候,都只看到表面,就是概念,就是六祖所说的落于两边,没有办法在两边当中显现出中道。没有两边,就没有中道。
“即事而真”,即事而显现于理,理是遍一切处的,这是真理的性相。无有生灭,无有变迁,但不妨碍我们发广大的愿,自性当中含藏万法,发愿以后所有的显现,自性所含藏的万法,它显现出来的都与法性合,都与恶法绝,它就自动地分离了。我们认为在现象上好像有春夏秋冬的不同,可是对于有心的人,对于有愿的人来说,冬天里面的一句安慰比春天的阳光更能照彻心扉,这就是自性。自性和法性,法性当中有春天,自性当中遍一切处都是春天,这就是互动,就是多维,看似矛盾的东西,如果不是用概念,它就显现出合而为一。
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们活在自性当中,法性离我们还很遥远,佛性忽明忽暗,这就是法身、报身和化身。法身,当我们听闻“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生灭灭已的当下显现的就是法性。可它是无情的法性,我们没有办法找到对生命究竟的担当和温暖,可能会觉得涅槃的境界是很孤独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和我们说话,所以觉得阿罗汉是不是也是究竟的?对于佛的境界来说,华严三昧当中无量的十地以上的菩萨,乃至于佛陀不可见顶的报身的庄严,乃至于尽未来际说大乘的法,五佛顶所显现出来的一切殊胜,我们真的是用概念难以追寻。
在分别的当下,一切都是相对的,而在体验的当下,一切都是圆融的。这可能是学佛人要松一下“螺丝”的地方,不要陷入矛盾的概念。如果在自性上找不到愿,那就在法性上去相应;如果在法性上找不到温暖,我们就在佛性上去培养,总有一个法能够对应我们的现前一念。每天24个小时,我们要能够不断地让光明遍照。我们看这个地球,它这边黑,那边就白,可是对于宇宙来说没有黑白,太阳是360°地照,这就是觉而不迷。所谓“觉”只在当下,一处照破,处处都照破。但是为什么处处迷呢?因为处处显现的境界不同,所以叫做自性含藏万法,自性当中所含藏的每一个法,只有一个相对应的解开它的系缚,他说热,我们说冷就对上了,要对上,要平衡。
我们要找到佛性、自性和法性三者之间的不同,这些因为名言而立,必然因为名言而有局限。我们用多元的角度去看的时候,佛性、自性和法性,法身、报身和化身,都能够体会到内心的那种光明。它或者显现为慈悲,或者显现为洞察,或者显现为力量。自己心疲惫的时候,就应该提起大愿,就像越王勾践,他在奋斗的时候,就让那些宫女每天问他:“勾践(直呼其名),你难道忘了亡国之恨吗?”人就提起来了。提起正念,邪念自然就退了,所以我们对于生命的疑情就是这样的,要直下承担。
生老病死是应机之法,当我们沉迷在世间,沉迷在概念当中的时候,这个就是对治的良药,而不是在概念当中寻找,要痛一些。在平常的生活中,需要痛的时候就要痛一下,我们要转化,转为道用,这个很重要。不一定要多,有的时候我们储备得太丰富了,结果占据了生命的很多空间,没有用。生命在每一个当下只是一个问题,在生活当中也是同样的,它只显现出一个缘起,比如在贪的当下,只要贪在猛烈地起作用,我们就修不净观;或者是痴,我们就修缘起观。所有的观,我们都必须要通达,把现前一念照顾好,这个360°的自性就与法性合。我是这么样的一个看法,不一定正确。
人性和自性的区别
人性和自性之间的区别在哪儿?
“人之初性本善”,用佛教的观点,佛陀在菩提树下说众生皆有佛性,这是佛陀的发现,一个非常伟大的发现,这也是说人之初的问题。我们要问了,到底什么是生命的原始状态?什么是生命的先天状态和后天状态呢?佛陀说人本来是佛,就是说我们的先天当中最为纯粹的一部分,从来不失去的一部分,这是佛陀成佛的意义所在。我们用文字游戏再解读一下这个善,善是不是美好的?善是不是很温暖的?这个善我觉得不仅仅是善恶两个名词能够说得了的,而是一种纯粹,天地有大美而不言的一种赤子情怀。赤子就是人之初,只是在我们的因聚集了很多缘之后,后天说了算,那就不是人之初的事情,是人之后的问题了,这是文字游戏上的一个分析。
为说明生命的纯粹,佛陀用了很多的概念、名词,我们总结来讲可以叫做法性,或者叫做佛性,或者叫做自性。它的理性部分,我们把它叫做法性的平等性;它能够自我觉察的这一部分力量,我们把它叫做自性;我们所说的“人之初性本善”,它是很美好的,相当于它都是在说本性的问题,本性也是因,是佛陀发现的平等的生命的源头。所谓的性是恒常不变的,我们可以用各种名言去说它,但是永远不是它,永远是语言文字的游戏。可是换了几种角度以后,它就更加丰富了,从这个角度来讲,孔老夫子这句话可以解读为人应该积极地肯定自我的生命价值,他是正方向的。可是对于宇宙来讲,它还有着不可思议的与宇宙同步的法性的周流,这种周流能够产生万物,能够如此地美好,让人感动,这种善是自然,天地有大美的本分。
每个人都是自己生命的体验者,从最究竟来讲,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佛陀是如此地肯定。圣人立言、立德、立功,都是有天助的,但是我觉得他是无心。圣人所谓的王道,都是有所依据,才会有所感动,才会有所作为,他都是称性发挥。我觉得孔子的本意,并没有要成为一个教育家,他只是出于对生命的感恩、感动,觉得这个事情太重要了,要去分享,要去说,这个不说不行,只是这样一种因缘所生。因为他有所发明,所以才有所言说。而百姓是日用而不知。孔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从不知当中,在用当中返回到原则。包括释迦牟尼佛,也没有想要怎么样,他在成佛的当时就想入涅槃,四大天王才去请佛住世转法轮。法是双向的,如果众生没有佛性,四大天王怎么会请佛讲法呢?佛陀也预言佛教在世间会存在多少年,虽然世间有一段黑暗期,但不代表着法性就失传了,弥勒佛还会来。诸佛是如此地从容,如此地如如不动,无所从来,亦无所去,也没有说一定要怎么样。诸佛是在法性当中去链接,去对接,去尽自己的本分,但也还需要因缘和合。
佛陀观察诸法,尊重因缘,在这个当中,他的所立并没有增加什么,只不过是把它明显化,所谓致知格物,他只是划了一条线,让众生得到一个参照。我觉得在这个语言游戏当中,实际上有很大的一个因缘和魅力,等待着我们能够把这个线划掉,不能老是局限于圈圈里面,圈圈外面,我们也要有所历练,有所突破,这样佛法可能才会变为我们自己的。当我们知道一切为我们所用的时候,不在于明白多少,而在于我们能够受用多少。这就是一种减法,或者说是很直截了当的,就是六祖能够拎得出来的东西。我们会从入海算沙的这么一种错误当中得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珍宝,就是自性含藏佛性,自性含藏法性。
我们要有一个原点,这个坐标才能够起作用,然后才能够知道本性。万法之变不离其宗,都是分合的问题,都是无作、无愿、无相,或者是与法身合、与报身合的问题,那些只是一个组合而已。万法从这里就可以三归一,三个成为一个,就会圆融。最重要的是要圆融,当我们通达了性,就一定要通达相。而要通达性,一定要从相当中于相离相,在内在当中于空离空。于空离空离到何处?空当中显现出明,明当中显现出乐,空明乐是三禅相。有的人认为禅是空,六祖大师说于空离空;认为是乐,乐是无常;认为是明,但明不能够稳定和恒常。所以,当空、乐、明三者合而为一的时候,它才是正受,三昧正受。
如何理解禅即艺术?
每个生物有它的美,如何理解禅即艺术,如何来理解万物大美?
禅的美是无穷尽的,宇宙也是,宇宙是最伟大的艺术家。我们只能够捕捉到其中的一分。禅是必经之路。禅本身能够创造艺术,能够发现艺术,它本身就是生命深度的艺术,能够创造一切艺术的艺术。每一个物种都有禅意,所谓的禅让人感动,让人能够在当下找到一种自我内在的依靠或者方向。
我们的生命就好像在一个旷野、在一个很大的沙漠中寻找,如果我们在这个沙漠当中能够寻找到一眼清泉,它带给我们的虽然不是生命,却是我们对生命的信心,是我们生命的延续,更重要的是我们对于生命内在的感动。艺术,它美妙不美妙?而真正的美妙是脱离了一切外相,这就是禅。它能够不断地创造一切相,又离一切相,这就是无住,无所住而生其心。活鲜鲜的生命,在根本上把我们从生命的沙漠当中拉出来,我们的生命就是万华庄严。无穷无尽的时间和空间里面,链接不同的生命,每一个都是崭新的,感同身受,我们就是他,他就是我们,这难道不就是禅吗?
禅真的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个人从艺术能够回归到禅,从禅能够展现艺术,这是生命的本质,生命的灵动、灿烂、庄严。佛陀成了佛,说生死的问题,实际上佛陀根本没有把生死放在心上,他给予人的,是想要让人成佛,并不是让人了生死,但是人老是经不住考量,老是非此即彼,不懂得还有第三条路,不懂得在真实之外还有美好。我们认为好像善业很究竟,因为人间缺善,佛才说善,不知道善的另外一面叫做美好。我们应该主动拥抱生命,可以从美好进去,但是最重要的是要懂得禅意。我们不断地走过,不断地苏醒,生命就收放自如,这是大自在!所以禅真的是不得了,禅可以寄托,可以回归。
如何保有和增长清净心?
我经常到寺院去,晚上的时候会读《心经》《金刚经》,读的时候觉得心清净,好像看到了一丝光芒。但是回到生活中,因为有很多的事物,那个清净心和那一点点光芒好像又没有了。我想问的是,在修的过程中,怎么把刚刚发现的那一点点清净心、那一点点智慧保存下来,然后再不断地增长,寻找自己的本我?
这个问题对我们有所启示,很简单,因为你对你的生活已经下了一个定义,生活当中的清净和光明和你在寺院里看到的不一样。你推掉了生活当中的光明,寻找的是另外一个光明,身在曹营心在汉,失去了当下,所以失去了禅意。
如何理解皈依觉正净?
如何理解六祖说的无相三皈,变皈依佛、法、僧三宝为皈依觉、皈依正、皈依净?
皈依觉正净,六祖大师说这是无相皈依,乃至于忏悔叫无相忏悔,这个实际上源于对智慧的认同。佛教当中说意识和智慧的差别,关键是有我和无我的问题。比如说佛法僧,为什么要转化为觉正净呢,实际上佛法僧是无量,而觉正净是当下,是佛陀伸到我们生活当中的手,将之明显化。当一个点有所立足的时候,一成一切成,觉正净是当下可以直接体验到的对佛法僧的洞察,是我们能够分享的一个东西。如果我们有觉正净,这是根本,就可以再一次用佛法僧去还原所有对生命的理解,所以这两个问题是一放一收,他不会因为这个名言无相的问题而否定了相,所以于相离相,于空离空,于念离念,这个很奇妙。他有所立,有所破。有所破是因为我们走到这,还要往深处走的时候,它要更加的丰富饱满,这是我的理解。